二五章 那偷我雞蛋的賊(1 / 2)

衙門的大牢有一股陰暗的潮濕氣。

我腳下離地三尺,晃晃悠悠的往前飄——莫要怪我深夜裏嚇人,實在是咱們這做鬼的不得已啊,唉。

方才我略施了個小法,小劉公子便昏昏沉沉與周公促膝談心去了。於是我便將我房間的房門鎖好,出了肉身,前來這牢裏麵探望李三思。

大牢裏很黑。但凡稍亮點兒的地方就是衙役們在聚眾賭博喝酒,響亮的劃拳聲和擲色子的聲音攪得各位牢房裏的犯人不得安寧。

我挨個的在發著黴味兒的牢房裏找尋李三思,犯人們無知無覺,卻驚得幾隻老鼠四下逃竄,一窩蟑螂一轟而散。本水鬼此刻真是不得不感歎,這有時候,畜牲可比人機靈多了。

李三思在最裏麵的一間牢房裏,那裏似乎與別處的牢房不同。別處的牢房,犯人們都是幾個或者一群住一間,而到了裏麵這些牢房,卻是一人一間。

李三思牢門外不遠處架著一個火盆,裏麵的光把周圍照得比別處都要亮些。不過本水鬼些刻是鬼身,卻是最討厭光亮。

我往暗影裏縮了縮,慢慢的向李三思的牢房裏飄蕩過去。

李三思靜坐在石床上,身上已經換上了囚衣,表情呆呆的。

他的身後,懸著一個同樣身著囚犯的鬼魅,那鬼掛在半空,舌頭伸得老長,一雙枯枝般的手爪向著李三思頸間伸出。

“呔!何方鬼魅?膽敢做祟害人!”我當既大叫一聲便從暗影裏跳了出來。

那鬼嚇了一跳,一雙充血的眼睛在看到我後無比驚恐,畏懼的縮到了牆角。

我心中暗捏一把冷汗,若非本水鬼到得及時,李三思今日必定要被這吊死鬼害死。

那吊死鬼害怕的望著我,縮得跟個鵪鶉似的。

我其實一直都很奇怪,同樣都是鬼,但為何在奈何橋時其它的鬼都怕我?到了人間之後,撞到的鬼還是會怕我?這是為何?

不過此時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瞪著那吊死鬼,目露凶光的道:“此人是我同窗,若你膽敢害他,本鬼保你到時候照樣出不了牢門,在這牢裏待到魂飛魄散為止。”

這自古以來,自盡的鬼地府都是不收的。我看此鬼一身怨氣衝天,必定是前世蒙受過冤屈,一時想不開才吊死在這牢內的。所以魂魄既去不得地府,又因為死在這牢內,以至於出不了這牢門半步。

對於這種鬼,隻能說等到這間牢裏出了第二個吊死鬼,他才能去投胎。又或者,就像方才這吊死鬼所做一樣,將進得這牢內的人的魂魄擠散,自己占據此人的肉身,也可出牢門,但是被占據的肉身死後,這鬼魅終會因為害人元神盡散,要麵對地府裏最殘酷的刑法。

想必是這吊死鬼在這牢裏待得太久了,心中生出無盡怨憤,才行此害人害已之事。

吊死鬼聽了我的話,害怕的縮到角落裏動也不敢動。

我這才滿意的點頭,扭頭向李三思看去。

這牢裏倒也寬敞,靠牆有一張石床,床上一床不曉得多少年沒洗過的散發著黴味的薄被,床下牆角裏有些稻草,此刻李三思就坐在這石床上。

這牢最裏邊的角落裏,貼著牆角放了個馬桶,連個遮蔽物也無。我心想那要是李三思在此大小解時,豈不是要被人看個幹幹淨淨?

呃……

=v=

隔壁一陣開鎖的鐵鏈嘩啦聲和禦卒汙言穢語的喝罵聲。

我扭頭過,瞧見李三思隔壁拖進來個蓬頭垢麵的大漢,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殺人越貨的買賣,被打得皮開肉綻後給扔了進來。

李三思本來手腳套著鐵鏈坐得紋絲不動,可等到此人一進牢房,他的兩條眉毛卻突然一皺,翻身就躺在了床上。李三思扯了一下那床薄被,可一拉近後,一聞那上麵積年累月的臭味,立即一臉厭惡的將被子扔下床去。

隔壁傳來一個低沉的笑聲,卻是那大漢掙紮著靠著牆壁坐了起來:“喂,隔壁的,方才俺被那幫狗娘養的帶走時,你還未回答俺呢,你叫什麼名字?”

李三思馬上閉上了眼睛,隻當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不說就算了,你剛進牢時看你那樣子俺也猜得到。你必定是那綠湖書院的學生吧?好端端的怎麼給關到這牢裏了?這裏頭可都是犯了死罪的人住的。就你那熊樣,也能殺人?俺看定是你勾引了師娘吧?”

李三思“騰”的一聲從床上彈起來,怒視著那個大漢,道:“君子自重。這位先生,我與你素不相識,先生何必三番四次出言辱我?”

那大漢一聽李三思回話了,雖然身上滿是鞭痕,但語氣卻立即有些興奮,道:“你會說話?俺還當你是個啞巴!你也別給俺說這些文鄒鄒的東西,俺可聽不懂。那你說,你要不是勾引了小師娘,那你怎麼會被關在這裏?”

李三思哼了一聲又躺了下來,道:“我何必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