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劉月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若不是她,昨天也不會把我氣得跑出去然後遇到那個令人渾身不舒服的臭道士。
我繞開李三思等人回到了房間,然後叫小山出去幫我買了紙錢,一個人躲在屋裏偷偷摸摸的燒。
“牛兄馬兄,我來給你們送紙錢來了,若你們收到的話快快來凡間一趟啊兄弟有事找你們幫忙。”
一邊燒紙一邊嘀嘀咕咕把這些話重複了好幾遍,我估摸著牛頭馬麵也應該聽到了。
臭道士的話令我感到很不安心。覺得我這趟來凡間必定大有文章。
——還有那個牛鼻子難道會放過我?我早在地府的時候就聽說過,凡間的牛鼻子道士是最最討厭的了。不但吃肉還能成親娶老婆!遇到妖怪就殺妖怪,遇到鬼魂就給它來個魂飛魄散讓鬼再也沒命投胎。哼!
人的命是命,我們鬼的命和妖怪的命就不是命?真是奇哉怪也。
我氣哼哼的在床上翻了個身,然後聽到門外有敲門聲。
“誰呀?進來。”
我從床上直起身,看到李三思端了粥和兩碟子小菜進來。
“你從昨天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一定餓了吧?”
李三思將東西放到桌子上:“我端了粥過來,你趁熱吃點兒。”
“哦。”我揮揮手再躺回到床上,“東西放那裏你出去吧。”
李三思見我懨懨的,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絲擔心:“你怎麼了?病了嗎?”
我心煩的剛要發火時,周身卻突然升起一股子寒意,那種在破廟中見到臭道士時令人極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
我氣極敗壞的從床上爬起來,跑到門外從欄杆處往下瞧,果然看到牛鼻子老道士正走進客棧大門,在小二的熱情招呼下坐在了樓下大堂內一角。
感覺到我憤怒的目光,臭道士抬起頭來向我這邊看來,然後遠遠的對我的方向頷首一笑。
這笑陰的……都滴出水來了。
我嘖嘖了兩聲,便聽到耳後李三思不知何時跟了上來,道:“咱們與這位道長真有緣,又碰見了。”
我沒好氣的回頭瞪了一眼正在向臭道士回以一笑的李三思一眼,回房就開始收拾行李。
“你做什麼?”
“收拾東西趕緊走人。”
“表妹傷還沒好,怕是今日動身不得,明日吧。”
我哼了一聲,把包裹狠狠的係了一下:“要等你等我不等。我這人孝順著呢,我老爹傷著了我的心就好比是油煎一般難熬,不像某些人還有閑情逸致憐香惜玉。”
李三思不哼聲了,過了半晌方悶聲道:“我去跟表妹說一聲,即刻啟程便是。”
縱然劉月蓮楚楚可憐萬般不願,但我們這一行人卻仍舊是離開了,姓胡的那個跟屁蟲死活也要跟著,卻被我攆去趕車了。
劉月蓮淚眼朦朧的表示要跟李三思同車,我眼皮一跳立即硬擠到他們車上,這一路上走來,劉月蓮的小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
晚上很可悲的沒能找到住宿的地方,馬車停在一個樹林中,小山生了一堆篝火,然後一群人圍著火堆吃幹糧。
我以方便為由一個人跑到不遠處的小樹林中,從懷中掏出事先藏好的燒紙,然後又在地上用樹枝劃了個圈,嘴裏念叨著牛頭馬麵的名字給他們燒紙錢。
“牛頭兄馬麵兄你們快出來呀……哎,要再不出來我可就再也不給你們燒紙錢了啊。”
我燒完紙錢又蹲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可牛頭馬麵仍舊沒有來。
好嘛,收了錢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在原地磨了半天的牙,把地上燒完紙錢後留下的灰踢到處都是,然後才不甘心的回到火堆旁。
劉月蓮對於露宿這件事十分的不滿,一直淚眼朦朧的在李三思麵前絮絮叨叨,我看得心煩,扭頭便上了馬車。
李三思見我上了車,立即向劉月蓮說了句什麼,然後跟了上來。
“你今天一天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李三思掀開車簾向我說著就把手伸到我腦門上來了。
我把頭偏了偏:“走開。”
李三思探到空氣中的手有些尷尬的收了回去。一雙眼睛看看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就要轉身下車。
“喂!”我見他扭頭,心中不知為何一陣不安,“你生氣了?”
李三思怔了怔,回過頭來:“啊?”
我嘟囔了一聲,然後把李三思的手拉過來覆在自己額上:“給你摸摸,你別生氣了。”
李三思的手幹燥且溫暖,覆蓋在我額上那一刻,他身上特有的幹淨清爽的氣息一下子就包圍了過來。四周仿佛突然一下子靜止了,隔著空氣,隔著距離,我都能感覺到李三思身上溫熱的體溫,以及,空氣中我微微有些加快的心跳。
李三思觸電般的將手縮了回去,紅著臉吱唔道:“沒、沒、沒、沒事的話……我、我、我先、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