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眉梢,日夜兼程。
三少拉開簾子,伴著淡淡的月光,要將嶺南的景色記在心底。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他所擁有的他都不會珍惜,放著徐家的榮華富貴不要,偏偏要離家出走,去尋找什麼所謂的自由,遠方的世界總是那麼吸引人,殊不知有多少人羨慕著他的家室,殊不知,人,本就是身不由己。
三少放下簾子,自然也就放下了糾結。
自己選擇的路,爬也要爬完。
走的路是嶺南修的驛路,道路很寬很平坦,用的馬是驛站裏的良馬,一站換一馬,但是車夫卻是沒換,顯然這一路都是二哥給安排好的,一路暢通。
趕車的馬夫一直沒有休息,但是坐車的三少卻是累的不行,累了就得打個盹,於是絲毫不體諒馬夫的三少倒頭便睡,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
“小哥,醒醒,快醒醒,我們到了”,馬夫咧著一嘴黃牙正在叫醒三少爺。
“什麼,到了”,三少猛地坐了起來,胡亂擦了一下口水,絲毫沒有一個少爺的風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睡過頭了”,三少尷尬的撓撓頭,把身子探出窗外,入眼的便是嶺南的天險,葫蘆峽。
葫蘆峽葫口很窄,中間段更窄,僅容一人通過,從峽穀高處往上看,整個峽穀就像一個葫蘆,因此得名葫蘆峽,是嶺南天然的屏障。
現在經過徐家的人工挖掘,葫蘆峽已經可以通車,不得不說,人力有時比天力還要可怕。
“小哥,看看,這就是那葫蘆峽,當年王爺下令發掘的時候,我也出了一把力呢”,老車夫得意洋洋的炫耀,仿佛是他這一生除了趕車之外,最為得意的事情。
“葫蘆峽”,三少站在車轅上,舉頭望向這個嶺南的保護神。
“葫蘆峽,葫蘆峽,入為蠻,出為人”,老車夫也起身站在三少身旁,輕聲道,“小兄弟,出峽後一定要混出個樣子啊,否則回來的時候,老漢我可不拉你”。
“哈哈,老哥放心,若是混不出個樣子,就算家裏老頭親自出馬,我也不會來”。
“小兄弟,上車吧,我送你出峽,這個你拿著,是貴人讓我轉交於你的”,老車夫拿出一個精致的錦囊,交於三少”。
馬車再次啟動,三少打開錦囊,是二哥的筆跡,一張上好紙張,盡是留白。
“出峽不回頭,衣錦才還鄉”。
三少默默把紙疊好,塞回錦囊,貼身存放。
進了峽穀,天就黑了下來,實在是峽穀太窄,兩邊的陡崖而又太高,除了正午,陽光根本就進不來,入峽出峽,便已是兩個世界。
當眼前再次明朗的時候,車子也就緩緩停了下來。
三少跳下馬車,用手擋住眼睛,看了一眼外麵這遼闊的土地。
“小兄弟,出了這片峽穀便已是唐國的土地”,老車夫蹲下抓了一把硬土,顫抖著捏碎,土塊便隨風散走,“他們土地比我們肥沃,國力比我們強盛,但是若論打仗,我們嶺南的好男兒一個便頂他們三個,那是因為我們嶺南人,就是比他們蠻橫,就是一往無前,至死也不回頭,小兄弟我就送你到這裏了,你回家的時候,若我還活著,定要傳訊貴人,讓老頭我來接你”。
“架”,老車夫駕著馬車,走進黑夜,一聲吆喝,還有淡淡回響。
三少沒有回頭,扛著二哥包好的劍,一往無前。
“二哥,再見”,三少喃喃道。
“三弟,再見”,老車夫的麵龐一陣蠕動,一道道皺紋被光滑的皮膚替代,馬車就像暗夜中的精靈,徐子羽的麵容一閃而逝。
“老爺,真的不用暗中派人保護小少爺嗎?”在峽穀之上,迎風站著三個人,一個是葉靜宸,白衣如雪,另一個便是徐君,黑衣如墨,說話的便是青竹了,青衣飄飄。
“不用,我兒子不是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