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斜陽初上,一江春水推送著一隻孤舟。山峰遙遠,看去,仿佛沒有樹木,江潮平平,好似水並未流動。江岸花開花落,江中的鳥雀飛翔在江麵上,時而隱沒時而浮現。
春去不留,韶華易逝。
翩翩濁世佳公子獨立舟頭,江風鼓起他寬大的衣袍,平添諸多哀愁。
晨起懶梳妝的雲夢塵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還在感歎著這不經意間闖入眼簾的風景:海上雲霞燦爛旭日即將東升,江北卻才回春江南梅紅柳綠。和暖的春氣催促著黃鶯歌唱,晴朗的陽光下綠萍顏色轉深。
好一派江南風光。
當然,還有那個站在風尖浪口的翩翩少年。
他穿著那天雲夢塵給的衣裳,那本來是雲夢塵為自己準備的,衣裳有些瘦,卻更顯得少年身姿纖細,迎風而立,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人吹走。
他說:“你看,同是梅花柳樹,同屬初春正月,在北方是雪裏尋梅,遙看柳色,殘冬未消;而江南已經梅花繽紛,柳葉翩翩,春意盎然。”
雲夢塵聲音沙啞:“隻有離別家鄉的遊子,才會對異鄉的節物氣候感到新奇而大驚小怪。”
江麵上,一隻白鷺飛走了,他說:“你家住何方?”
雲夢塵道:“在很遙遠的地方,一個,也許盡我終身也不可能回去的地方。你呢?”
東方旭說:“我沒有家,十多年來,一直浪跡天涯,四處漂泊。”不是說謊,隻因,那個地方,在東方旭的心中,隻是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就像客棧。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沒有家了。其實,東方旭關更想說的是:既然你也可能今生今世再也回不去,而我,也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不如我們兩個組成一個家,在以後的日子裏,相互依靠,取暖。
“這裏真美,一定是江南。”她合上窗戶。其實,她隻是忽然聽到東方旭客中泛起了鄉思,自己也想到隔著無限遙遠的家鄉,忽然傷心不已,勾起歸思情懷,令人忍不住落淚沾襟,
“我們在漢水之上,大概中午的時候,就可以到天空之城。”東方旭沒有回頭:“你的馬車,我托人幫你運到天空之城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他絮絮叨叨的說著:“還有,我在天空之城有一處院子,如果不介意,你以後就住在那兒吧,那裏什麼都有,出門走幾步便是最繁華的坊市。”
雲夢塵打斷了他的話:“謝謝你,不用了。”
東方旭苦澀的合上血紅的雙眼:其實,說了這麼多,都隻不過是因為,他怕雲夢塵看見這樣妖異的眼睛而害怕,如果她會害怕,這個念頭隻要一出現,東方旭便心如刀割,與其如此,東方旭寧願雲夢塵永遠不會看見這雙眼睛,他順著她的意,沒有繼續,道:“你已經誰來整整九天,為了節省時間,我便決定順著漢水走,這樣可以省去大半個月的時間。”
他的語氣隻,是微弱的惶恐,他在害怕她會生氣他的自作主張。可是雲夢塵不解:“無妨,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的選擇是對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