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後不久,天氣漸漸轉暖,大地複蘇,小草突破寒冬的堅土,艱難的冒出頭來迎接春姑娘的到來,隨後漫山遍野開遍早春的花朵,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這時也是孩子們最佳的出遊時機,因為春天意味著又有許多新的娛樂活動的誕生,比如追捕蝴蝶,采摘野花編製花環花籃,去池塘邊看小蝌蚪嬉戲,聽布穀鳥的歌唱。
可惜這些都打動不了徐楓,因為它們除了給他帶來一時的精神上的愉悅,解決不了任何實際問題。記得有位哲學家曾說過,人類在解決物質需求之後往往會追求精神需求,顯然這物質需求和精神需求是有主次之分的,他現在不過勉強吃飽飯,哪還有心思想其他的。
在他的千呼萬喚之下,夏天終於到來了。或許對別人而言夏天並不是什麼令人歡迎的季節,不但天氣熱,蚊蟲多,而且還是全年農活最繁重的季節,哪有春秋的涼爽,冬日的清閑來的自在。可對他而言,意味著機會,一個快速積累原始資本的機會。
記得上小學初中時,一到暑假,村裏的一幫大小孩們個個扛著個竹竿,手拿塑料袋,到處亂竄找槐樹,你要問做什麼,四字可表——打槐樹花,也就是用綁有鐵絲折成的彎鉤鉤斷正開著花骨朵的槐樹花。
據說槐樹花有藥用價值,而且每年夏天都有許多人不辭勞苦的走村串鄉收槐樹花,如果運氣好,一個夏天能賺百來塊呢,這對他們這些終日無所事事的孩子們來說,可是個巨大的誘惑,以至後來他們這裏實施退耕還林時,清一色都是槐樹。
既然槐樹花能賣錢,徐楓自然不能放過,不過賣給誰卻是個難題,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到有誰來村中收過,萬一賣不出去我豈不是白忙活了。
為此他貌似無心的在老哥麵前提過幾次,沒想到大哥真的跑去問大伯,後來得大伯證實,他也就放心大膽的緊跟其後偷偷打槐樹花。有人也許會問,為什麼要偷偷的,又不是做賊。拜托各位老大,僧多粥少啊!他大哥比他大六歲,村中和他年紀相仿的就有七八個,要是傳開了哪還有他的份啊,還是悶聲發大財的好,就算以後傳開了起碼還拔了個頭籌。
經過兩個多星期午後不眠不休的艱苦作戰,徐楓終於跑遍附近幾個村子,偷偷采摘了大半個方便袋曬幹的槐樹花,不過整個人也被夏日午後毒辣的陽光曬成非洲黑人,貌似有點不值。
“爸爸,這是我打的槐樹花,聽哥說能賣錢,我想賣錢買糖吃!”這天徐楓終於鼓足勇氣從床底下拉出那些曬幹的槐樹花,對老爸坦白道。
“終於舍得拿出來啦,我和你媽還以為你要留到發黴呢!明天我幫你去問問有沒有人收!”他老爸看著他,有些調笑的說。
被老爸看穿心事,害得他一陣臉紅,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問大伯,大伯知道哪有人收!”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第一步還算成功,至少老爸沒有因此打他罵他,讓他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這天吃過午飯,他沒有再出去打槐樹花,而是在家用老媽的縫補衣服的針線做了二個簡單的釣子,釣黃鱔用的。然後在針線上穿上粗大的黑蚯蚓,放進門前不遠的小水塘中的那些石頭縫中。他可記得這個小水塘裏麵,以前有很多泥鰍黃鱔還有鯽魚的。
傍晚的時候,他懷著僥幸心理跑去看了一下所下的釣子,沒想到還真被他釣到一條足有我大腳趾粗的大黃鱔(其實也就成人小拇指粗細的半大黃鱔而已,皆因此時還太小),徐楓一邊拖著大黃鱔往家跑,一邊高聲喊道:“爸爸,媽媽,我釣到黃鱔啦,我釣到一條大黃鱔啦!”
正在做晚飯的老媽聞言急忙跑了出來,看到他滿臉欣喜的光著腳丫往前跑,身後還拖著一條黃鱔,立刻上前誇獎他幾句。不過得知徐楓是拿了他老媽的針線做釣子後,立刻嚴厲的警告他,不許他以後在沒有經過大人同意的情況下隨便亂拿東西,他自然隻能乖乖點頭答應。
晚上他老爸從地裏務農回家,還沒進門就聞到蒜苗清蒸黃鱔的香味,不由高興的喊道:“誰家裝黃鱔啦,好香,看來今晚有下酒菜了!”看來他老爸還以為這黃鱔是別人家送的。
“別人哪有這麼好心,這是你兒子學人家大孩子釣黃鱔,自己在家拿針線做的釣子在小塘裏釣的,天黑時剛收上來,算你走運,攤上我們母子倆,這回有口福了!”老媽點上煤油燈,打趣說。
“來,妹妹,哥哥喂你吃好吃的!”徐楓用小湯匙盛著被他剔除骨頭的鮮嫩美味的黃鱔肉,送到小妹嘴邊。
小妹乖巧的張嘴吃下一大塊,然後衝他們開心的笑了,那純真無邪的笑臉讓他感到一陣幸福,似乎下次再做釣子時就算多被針在手上紮幾次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