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剛處理完賬簿的姑母一隻手暗著太陽穴,輕輕地搓揉,想起了已離去一個多時辰的江行休。
她有一種感覺,一定是李扶老把事情都告訴了江行休,否則那小子不會有那麼大的膽量和自己決裂,離開了周府,肯定事先就想好了去處。
那麼……這小子能去哪兒呢?他唯一的朋友是王博,但此人在家中地位也不高,哪兒來的能力收留他們三人?不是王博的話……難道會去那個地方?
她睜開眼,招了門口的周福過來,吩咐道:
“你讓那幾個人去查一查江小子往哪兒走了,找到他們的落腳點回報,記住,不許打草驚蛇,萬一行蹤暴露也不許起衝突,明白了嗎?”
一聽這話,周福心裏暗暗發苦:“這……”
姑母眼一瞪,罵道:“這什麼這?還不快去!”
師兄他們幾個出去追江行休去了,還沒回來啊,偏偏又遇上夫人這裏要用人,這可怎麼辦。
他磨蹭了一會兒,隻得硬著頭皮說道:
“師兄他們……他們說師門有急事相召,已於一個時辰前離去了。”
“有事相召?”姑母走到了門口,看著日頭說道:“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
她豁然回頭,盯著周福說道:“你在瞞著我!眼裏可有我這個夫人?!”
周福嚇了一跳,連忙躬身哈腰:
“不敢不敢,隻是師兄們說了此事十分機密,所以才沒有告知夫人。“
“機密?一個時辰前……”姑母喃喃自語。
聽到這句話的周福心裏暗道糟糕,心頭那是害怕得緊,可不要猜出是自己在裏麵搗鬼。
“周福啊,你來我這裏有多久了?”姑母一臉平靜。
“回夫人的話,已經十多年了。”周福小心翼翼。
“我待你們還不錯吧?可有虧待過你們?”
周福佝僂著身子,見她從手上取下枚戒指,對著日光把玩。
他心裏歎了口氣,果然還是被這女人給看穿了,那枚戒指是輪回宗發放給雇主的憑證,有了這個憑證,受雇傭的輪回宗修士都必須聽從號令。此時對方拿出戒指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沒有……”他喉嚨幹澀,答道:“夫人將我們好吃好喝的供著,平常也沒什麼大事安排給我們做,我們一直心懷歉疚……”
“是呀!好吃好喝的供著……”姑母似是歎了口氣,說道:
“但如今已經能夠爬到我頭上拉屎撒尿了,可以連招呼都不給我打就動我的人……”
周福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
他是真的怕呀!修士不聽雇主的號令犯下大錯,雇主若是上報給宗門的話,宗門的執法人員便會下來清理門戶,輕則逐出師門,從此無家可歸,重則功力被廢,甚至麵臨丟掉性命的危險。
“夫人饒命啊!”他聲音都帶出了哭腔。
“饒命?嗬嗬……”姑母突然笑得花枝亂顫,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將他輕輕扶了起來,溫言細語地說道:
“我不過是一介凡人,何德何能來饒你的命?分明是你們自己不饒過自己啊……”
她又繼續問道:
“那三個人是追江小子去了吧?”
事到如今,周福知道自己狡辯已經沒了意義,隻得老實交代道:
“是,至今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