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隱在黑暗中,煩躁地反複摩擦腰間的匕首,四周寂靜無聲,他內心越發焦慮,忍不住叫道:“喂,書生,你好了沒有?”
良久,靳越的聲音才傳來:“在下演算出來了,但……”
蕭清山冷冷道:“……說重點。”
靳越歎了口氣:“這陣,破不了!”
蕭清山眯起眼睛,抬起下巴道:“什麼叫做你演算出來了卻破不了?你就算沒用,也總該有個限度吧?”
靳越沒有理會少年的諷刺,隻是低低道:“陣眼在陣外,隻能由別人打開。”
“一堆廢話!”蕭清山霍然站起,拔出匕首來,朝後麵一刺,正好刺中背後的城磚的間縫。他周遭的一切猶如被石子擊中的湖麵一樣蕩起了漣漪,漣漪越來越大,最後扭曲為另一座城樓房間。
蕭清山不管不顧地用匕首破壞著城牆,揚眉道:“既然你的方法不行,那就不妨試試我的。”
靳越沉沉道:“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蠻幹。”
“你還能管得了我?我絕不會坐以待斃。誰知道外麵是什麼牛鬼蛇神?如果是淩家堡那些正道,那才是麻煩。”少年的聲音帶上了狠辣,“你不是武林人,他們自然不會拿你怎麼樣,客棧的案子也不至於懷疑到你身上。但是我怎麼辦?還有冷美人,他們也不會相信她的。”
靳越冷不防地問道:“……除了這個,你為什麼怕被抓?”
少年抿起嘴,身邊的環境再次扭轉,他也不答。
“抱歉,在下逾越了。”靳越低低地笑,“隻是一些雜亂的問題擾人心神,讓在下總也靜不下心。”
蕭清山懶洋洋道:“你問吧。也許我心情好,會大發慈悲幫你解答幾個的。”
“你說過你是為了逃避俠王府的追殺才拌成女裝。”靳越淡淡道,“你為什麼被追殺呢?”
少年輕輕地笑,避重就輕:“你去問下令的那個剛接任俠王府的蕭少爺,我怎麼會知道?”
“你怎麼知道在下手中拿的是靈劍呢?”靳越問道,聲音依然溫和有禮,“除了我和小玨,她借我劍的事情,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
少年沉默。
“還有,如果你真的把劍藏在這裏,那麼布陣的人極可能之前跟蹤你來藏劍,等你走後再在這裏守株待兔。但是……”靳越的聲音平靜,“當時那些人把客棧圍得水泄不通,又一直看著你,你怎麼逃得出來?就算逃出來了,為何要回客棧裏?”
一片靜默,蕭清山沒有回答,靳越也耐心地等著。
最後,蕭清山開口了。
“我隻能告訴你,客棧的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剛才我回答的,也都是實話。”少年依然走著,嘴邊拉起玩味的冷笑,眼中的陰霾之色掩在黑暗中,“其他的,你想知道?好啊,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
蕭清山朝向靳越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銳利,好像真的透過眼前這些屏障看到那個溫文爾雅的文士。
他一字一頓:“你,真的不會武功麼?從來沒有涉足過江湖?”
青衣書生輕輕地笑,回答得緩慢而穩定:“不。”
少年嗤笑一聲,淡淡道:“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他懶洋洋道,“你既然沒誠意,那我幹嘛要對你說真話?如果是冷美人來問,我還會考慮一下。”
靳越苦笑:“在下沒說謊。”
蕭清山沒再搭理他,也沒再說話。
冷羽玨依然沒有聲音,似乎真的睡著了。
青衣書生低頭沉思,盤腿而坐,擺弄著地上的石子,似乎是在想破解之法。
此時的陣外,鄭新辰再次回城內聯係淩家堡,劉洋一個人看著陣法。他拿著羅盤,繞著陣法打轉,然後撥弄著羅盤,陣內的一切在他的眼前變幻,他漫不經心走馬觀花地看著,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輕咦了一聲,手指按住羅盤上的指針,眼前的一切固定下來。
他的麵前,一位穿著寒酸青衣的書生席地而坐。
高瘦男子隔著陣,看著低著頭皺眉思考的青衣書生,眼睛突然眯起來了,從懷中掏出一卷畫軸,打開畫軸後,仔細對比著畫中人和靳越。
劉洋終於開口:“你是不是靳越?”
靳越驟然聽到其他聲音,嚇了一跳,抬起臉來,朝向陌生聲音發出的方向。
劉洋看清了他的臉,眼睛一亮,又看了看畫像,又問了一遍:“靳越?靳語觴?”看著靳越迷惑的神情,他滿意地笑了起來,手腳利落地收起畫卷,“沒想到多出的那人是你。很好,這下子,得來全不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