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瞬遊怎麼也會在這裏?
冷羽玨抬眸看蘇弈之,蘇弈之輕輕搖了搖頭,暗示她不用著急,手上不慌不忙,拿起茶盞為冷羽玨斟了一杯茶,啞著聲音道:“丫頭,路上辛苦,快點喝了吧。”
聲音嘶啞低沉,完全就是一個老人的聲音,完全沒有一點蘇弈之自己的音色在裏麵。
這個蘇弈之倒是真的很自信。冷羽玨輕輕彎了彎嘴角,低頭喝茶。
十幾個人簇擁著喬瞬遊魚貫而入,走上樓去。驛站內人群擁擠,桌子與桌子間距離又窄,喬瞬遊上去後,其中一位著隨從落在最後,帶著大包的包裹,腰間還別著長劍,急匆匆地路過蘇奕之和冷羽玨所在的桌子,結果包裹擋住了視線,長劍劍鞘在轉身間不小心打到蘇弈之的背。蘇弈之低著頭也沒有注意,被打了個正著,猛地咳嗽起來。
冷羽玨的脾氣當下發作,無視蘇弈之投過來的目光,直接伸腳要絆那個隨從。
隨從險些摔倒,抱緊了包裹踉蹌幾步才站穩,猛地回身冷笑:“你們究竟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見屬下這麼久都沒有上來,喬瞬遊已經在樓上開了口:“我說過的話你們忘記了?”
“是。世子。”那隨從呐呐收回眼神,瞪了冷羽玨一眼,立刻跟上了樓。
“這位老伯,抱歉,讓你受驚了。”喬瞬遊遠遠看到樓下的老人,便這樣道。
蘇弈之僵直了身子,背對著喬瞬遊,沒有回身,隻是微微佝僂著。
好在喬瞬遊並沒有在意,見狀並不介意,回身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冷羽玨也微微鬆了一口氣,鬆開了握在銀簪上的手。
蘇弈之的嘴邊淡淡勾一抹笑意,帶著幾分意料之中的了然,又帶了幾分迷茫惘然。
小喬,我很了解你。可是小喬,你又了解我多少?或者,你其實並不如你自己所想的那樣了解我,也不如你自己所想的那樣,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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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光怪陸離,一切模糊不清,猶如迷霧彌漫的幻境,又猶如蕩漾著波紋的水麵。
水麵上慢慢映出一道小小的身影來。
那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他茫然地走在一條迷霧重重的路上,踉踉蹌蹌地追隨著前麵的那抹急匆匆的背影:“娘,娘,你等等小遊。等等我。”
那女子淡淡看他一眼,又漠不關心地轉過頭去,抱著自己的字畫發呆,匆匆地向前走。
小孩追趕不及,跌倒在了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哭,那抹身影越走越遠,再也沒有回頭。
霧更大了,遮住了小孩孤單的背影,等霧散去,小孩圓潤的臉漸漸變得有些菱角分明,但卻依然稚氣未脫。
此時長大很多的小孩抬起著臉,拉住華服人的衣服,定定地望著那抹高大的身影。
華服的人看著他,眼神漠然,帶著些許不耐煩。
小孩在目光中有些害怕,最後怯生生地道:“父王。”
華服的人皺了皺眉,看著他:“你是哪個院的,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小孩一字一頓,帶著稚氣:“我叫喬瞬遊。”
華服人望著他,突然危險地微笑起來,把他抱起,逗了逗他的下巴。小孩傻傻地笑了起來。
畫麵停在小孩的小臉上,一切猶如被投了石子的湖麵,再次旋轉蕩漾開,看不清模樣。
隻有淡淡的隱約帶著威嚴的聲音輕輕回響:“父王給你講個故事。在碼頭,漁夫為了保持捕來的魚群的活力,會在魚群中放入一條周身無鱗、上下頜有四根胡須的八須鯰鰻,別的魚為了逃避他的利齒,便會拚命遊動,從而漁夫可以保證最多的魚活著到達碼頭,得到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