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冷羽玨帶離去隨州的過程並不順利,甚至可以說是一場災難。
由於重傷而變得暴躁的冷羽玨拒絕任何人的幫助,自己帶著一身傷從床上下來,推開其他人的攙扶,自己一步一步艱難地從蘇門酒館,走到了馬車裏麵。
好在林老板對蕭清山的話雖然十分生氣,甚至並沒有親自來送他們,但是仍然很大方。贈給他們的馬車寬敞舒適,足以讓重傷的冷羽玨在柔軟的塌上熬過顛簸的路途。
但這一點也沒有緩解一路上的艱辛。
隨州離夏口並不遠,但也有幾天的路程。紅衣女子脾氣顯然在難得的重傷中有了恐怖的增長,隻要一點點小事,都足以讓她的脾氣一觸即發。
靳越和蕭清山的爭吵在路上一直沒有停過。一開始靳越勉強能忍住蕭清山沒有一刻停過的冷嘲熱諷,夾棍帶刺。但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也許是因為冷羽玨的重傷,也許是因為自身時不時偶發性的頭暈,似乎連一向溫文而沉穩的書生也開始沉不住氣,在馬車上開始回應少年的挑釁,再次為安陽和江寧的事情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試圖說服對方,說到後麵,漸漸忘記了要控製音量。
“你們******能不能安靜點?”
被吵醒的冷羽玨從馬車丟出枕頭,帶著風聲,正正好砸到少年臉上,少年捂著鼻子,險些掉下馬車去。
靳越拉了蕭清山一把,慌忙俯身進去馬車看冷羽玨:“別動真氣啊。”
這次之後,蕭清山終於收斂了許多,而靳越也終於不用在頭暈和照顧其他兩人之間,再為少年的惡毒言語疲於奔命。
第二次爭吵發生在驛站,蕭清山以為冷羽玨睡熟了,便開始對現在的情況向靳越連聲抱怨,並懷疑靳越的配方和熬製過程,聲稱應該再找一個有用點的大夫。靳越露出疲累的表情,冷下眸子,與他分析現在的情況,提醒他們還在被追殺的事實。少年正還想說什麼,卻被冷羽玨再次打斷。
“閉嘴。”女子的聲音帶著嘶啞,卻冰冷地猶如她丟出去的武器。第二次她丟出的不再是枕頭,而是明晃晃的兩把袖裏箭。
一把險險擦著少年的臉釘在牆上,一把穿過了書生的袖子,釘在了地上。
兩個人臉色蒼白地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鬼知道她身上究竟怎麼還會有這麼多武器。
後麵幾天,冷羽玨安分了許多,一直睡得很沉,終於沒有起身,也終於沒有動到她的傷口,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蕭清山憋了半天,在入住隨州客棧的時候,開口問靳越:“你究竟幹了什麼?”
青衣書生回答得很老實,帶著不好意思和愧疚:“……我在她的藥裏多加了些安神的藥材。”
蕭清山一愣,望著靳越,慢慢眯起了眼睛:“哎喲,靳大公子……”靳越警惕地瞥了他一眼,硬著頭皮準備領教蕭清山的冷言冷語,誰知少年隻是斜睨他一眼:“你早這麼幹不就行了?”轉身就去準備他離開隨州的行李。
大概是蕭清山收拾東西的時候動靜太大,靠在榻上臉色蒼白的冷羽玨睜開了眼睛,盯了他的背影良久,突然開口問道:“你去哪兒?”
蕭清山一頓,回過頭,揚起招牌般的笑臉:“去英雄救美啊,冷美人。”
他笑著,仿佛所有陽光都集中在他的嘴角,天真又迷人,把眼中的陰霾和狠毒掩飾得完美無缺。
冷羽玨臉色蒼白,麵無表情地瞪著這個笑容很久,才道:“收起你菊花一樣的笑容,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