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風下意識向後一退，然而他忘記了後麵的窟窿，差點從那邊再掉下去，雙手立刻抓住兩邊的邊沿，這才穩住身形，抬起頭對著對麵的那人怒道：“小莫，你瘋了麼？我是蕭南風！”
對麵那人走近了幾步，露出了身形，一張臉與五年前一模一樣地幹淨冷峻，一身幹練純粹的氣質也沒有絲毫變化，那雙漂亮的眸子正以一種純粹得淩厲的目光直視著蕭南風。
蕭南風從未遭遇過莫淵楓如此眼神，正納悶著要詢問，卻被莫淵楓正氣凜然的一句話給弄傻了眼。
蜀山派大弟子一身正氣，劍指蕭大俠，喝道：“妖孽，休得騙人！”
正是蕭大俠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做妖孽，不由得目瞪口呆，小心地托者自己快要掉下來的下巴：“小莫……你、你說什麼？”
莫淵楓上下打量了下蕭南風，沉吟了一會兒，慢慢道：“雖然暫時無法窺破這陣中的奧秘，但是方一入陣又有‘幻籟’入耳，現在又有幻覺出現，看來設此陣法的妖孽道行甚高……”
“停！”在莫淵楓麵前向來很放鬆的蕭南風放下了平常穩重老成的形象，跳起來大叫道，“你以為我是什麼？幻覺？”
莫淵楓默默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閉上眼睛，單手成掌立於胸前，吐納行氣，口裏喃喃念叨：“魔以心生，亦以心滅。存神內觀，內丹周天，心則以定……”他念畢，睜開眼睛對上蕭南風哭笑不得的神情，不由大吃一驚，“怎麼還在？”他沉思，“莫非最近我的修為又下降了？”
“小莫……”聽到這句熟悉的結論，蕭南風覺得頭都大了，卻又有種莫名的懷念，歎氣了半天，才走過去試圖去搭莫淵楓的肩膀，“小莫，我是真人啊，這麼久沒見，不會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吧？”
誰知蕭南風還沒搭上莫淵楓的肩膀，就又被一道銀光隔開，莫淵楓甩了個劍花，朝蕭南風刺來：“既然不是我單純的幻覺，那便是畫妖了！”
莫淵楓劍法極快，就在這短短一句話間，已變幻出了十數招，好在蕭南風前幾年陪他喂招練的習慣了，下意識地陡轉身形，翻身躍騰，險險避過了每一劍。
“等一下！”蕭南風側身躲避，翻身滾到地上，猛地抬手大叫道，“我有話要說！”
莫淵楓頓住了劍，立在原地，冷然道：“妖孽還不顯形？速速悔悟，回歸正途！”
好險我還記得小莫最喜歡在收妖的時候說教，否則再這樣打下去，自己也不回手，難保會怎麼樣。蕭南風抹了抹汗，抬頭朝莫淵楓道：“我真的是蕭兄啊！不然……”
“妖孽還死不悔改！”莫淵楓一聽開頭，就恨鐵不成鋼地打斷了蕭南風的話，表情嚴肅，手上毫不留情地又攻了過去，招招淩厲而漂亮。
蕭南風抱頭鼠竄，每每都在毫厘之間躲避過了莫淵楓淩厲的劍法，回頭喊道：“如果我不是真的蕭南風，我怎麼可能這麼了解劍法！”
莫淵楓眼都不眨地就拍掌過去：“正常，畫妖的形體是根據我心中所想所幻化，而我心目中的蕭兄，本應如此！”
蕭南風單知道莫淵楓一根筋，但是他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冥頑不靈，隻好一邊迅速地打滾躲避，一邊喋喋不休地毫不停頓地說道：“……十年前你我初見你就將我用劍狂砍了一頓理由是我看起來很像高手所以很想挑戰但是沒有想到那麼弱於是我聞言憤憤用計奪走你的劍然後把你暴打了一頓結果你一本正經地抗議說我越矩了你練習了劍但還沒有練習蜀山拳腳我這樣十分不符合規矩我們繼續打鬥結果踏破了巨鯨幫的屋頂被一群巨鯨幫的人追殺我已經說了那麼多小莫你應該知道是我了吧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一代大俠……哎喲！”最後那一聲是蕭大俠一個躲閃不及，被莫淵楓的劍劃破了背部的衣衫。
“……抱歉，你講得太快，我沒聽懂……”莫淵楓的語調依然穩重而冷淡，但是手上卻依然不慢，身形飄逸，劍法似雪，劍氣衝天。
蒼天啊大地啊，我蕭南風一向剛正不阿樂於助人行善積福，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交上這麼一個朋友啊？我後悔了，你行行好重來行不行？重來我一定離這根木頭遠遠的，再也不管他死活了！
蕭南風默念著他不知道已經默念過多少次的賭咒，氣得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一邊氣喘籲籲，一邊努力緩慢語氣讓莫淵楓聽的清楚：“……八年前你一劍打趴了青衣幫幫主的十歲淘氣小孫子，差點被青衣棒圍攻，是我巴巴上門領人，替你賠禮道歉才平息了此事；六年前你踏破淩家堡，說淩落瑩紅衣似妖，死後容易化為厲鬼，氣哭了淩家堡的大小姐，是我幫你哄了她半天才讓她沒去她爹那告狀……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啊，還有五年前你在江陵得罪了古捕頭，還擅闖淩家寶弟子封鎖的城門，要不是我去替你解釋，你早就被六扇門追著跑了，哪裏還能那麼順利地出城追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