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空間中,存在著三樣未受其影響的事物。
第一樣,是人,他的名字是夜鶯。
第二樣,是劍,它的名字是邦恩瑞。
第三樣……是如風吹粉塵般消散的零散光點。
“……啊。”
夜鶯茫然地向前伸手抓握,但仍無法停止住光點的消逝。
照亮了這片黑暗的,除了這些來自靈魂的微光外,還有一小塊明亮的紅芒。
那是伴隨著劇烈刺痛烙印在夜鶯右手手背上的赤色刻印。
——殘破的羊角惡魔頭骨,這便是他的烙印的形象。
“剛才到底……嘶……”
夜鶯收回手臂,神色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的思考很混亂,記憶也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形式,就仿佛是個剛從雙重人格中解放的病人。“旁觀者”與“控製者”的視角逐漸重合,夜鶯的腦海中出現了完整的記憶。
——他向阿爾表白了,那是不帶絲毫虛假的,不帶任何企圖的愛的話語,而阿爾也靜靜聽完了他的話,十分感動地抬手朝他射了一發隻要有心估計連地幔都能輕鬆突破的暗影箭。
隻看那股碩大的威勢和破壞力的話,這其實已經能被稱為“擊星炮”了吧?
夜鶯準確無疑地被能量的洪流吞噬了,但他卻奇跡般的毫發無損。
他的確有能憑自己的力量躲過去的辦法,隻要激活血氣啟動邦恩瑞的話,兩股性質相似的能量應該會中和的吧。
但夜鶯卻沒法這麼做,他當時的狀態真的很古怪,就像是擁有相同記憶,但性格卻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在操控自己的身體一樣,而“那個人”,則不知為何對阿爾有著甚至能夠拋棄自我存在的愛意——那份“愛”甚至強烈到了絕不會對自己愛人向自己做出的任何行為表示任何反抗的地步。
“夜鶯”他,是大張著雙臂,帶著滿是正能量的笑容來迎接終末的。
阿爾保護了了他。
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奮不顧身地穿越這毀滅一切的能量,運作尚未填充完畢的能量護下了飽含夜鶯在內的那一小塊空間……不過她自己並不包括在內。
阿爾當時的心理活動到底是怎樣的呢?夜鶯不知道,“夜鶯”估計也不知道,“他”隻是震驚而後驚恐地邁步上前,想要救下對方的性命。
此舉當然未見成效。
沒有任何防禦手段的將身體暴露在此等破壞波動的下場隻有一種,那就是毀滅。
夜鶯伸出手臂,跨出一步的時間,比阿爾的身體徹底崩解的時間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能夠抓到的,隻是那些象征彌留靈魂的亮光罷了。
“放心啦,反正靈魂還在,用不了多久又能生龍活虎地活回來的,”蟹主沒心沒肺的聲音適時得從稍有些遙遠的地點響起,“真奇怪,時間明明已經到了的,夜鶯,你,‘恢複原狀’了吧?”
“……啊。”
夜鶯微微偏頭,不假思索地走向剛從堵路的巨大殘破廣告牌上翻出的蟹主那兒。
他並不是覺得“一定要去她那兒”,隻是不想再待在這個視界詭異的區域內罷了。
熱烈地爆發著紅光的刻印像是斷電了的電燈一樣失去著光芒,等夜鶯精氣不足地走到蟹主麵前時,連刻印的形象也一並消失了。
“同步狀態解除地一點都不剩了呢,太好了,我還以為‘融合’了。”一直注意著夜鶯手背上那道光的蟹主不加掩飾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