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府裏一切如舊,龐雨先去了讚畫房,裏麵主官謝召發都不在,說是去了檢查新兵操練,龐雨又去承發房,由於何仙崖去了廣東,承發房由副手負責,今日也去了府衙議事。
府衙中走動的人紛紛向龐雨行禮問候,聽到動靜的侯先生出現在大堂,接著楊學詩也跟了出來,龐雨對他們招招手,帶著兩人到了後堂的公房,準備先了解一下離開期間安慶的情況。
龐雨讓衛兵都退出書房,安排龐丁泡茶,坐下之後龐雨便對侯先生問道,“讚畫司發來的軍情塘報並無寇警,史道台連番來文催促,是因為何事?”
侯先生恭敬的站在書桌前回道,“熊總理已派人發來到任紅諭,確定駐節安慶府城,十月到任,其中特別指明需守備營主官龐雨至票。另外大人升任副將的告身快到安慶了,最好是在安慶接旨領取,道台大人擔心大人不能及時返回,是以連著催了幾次。”
龐雨的升遷最後確定是副將,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散階,到底什麼名稱他並不清楚,副將隻是職務,本身沒有品級,因為龐雨不是軍戶,所以沒有都司體係的原職,品級隻能按散階為準。但龐雨並不在乎散階的品級,有用的隻是那個副將職務。今年左良玉被連番彈劾,散階都被解除,最後仍是戴罪視事,總兵的職務沒人動得了他,左良玉仍過得好好的,甚至比龐雨還要自在。
“熊大人要到了。”龐雨略微算了一下,這位熊大人七月就決定啟程,最遲八月初也該出發了,走得也夠慢的,看起來對這職務並不積極,“何仙崖有沒有信送到安慶?”
“昨日到了一封,是承發房啟的,在下和承發房主事的周典吏一起看了,何司吏說熊大人自江西赴安慶,自己帶有兵馬,不需沿途護送。”
龐雨聽了沒說什麼,他派何仙崖去廣東也是做出姿態,如果真要讓他帶兵去江西迎接,實際還多有不便,何仙崖送信回來,給安慶和南京都送到了,也是考慮了龐雨可能返回,考慮事情十分周到。
侯先生接著說道,“送到任紅諭的人帶來口信,熊大人隨行有家眷、幕友、門子、煮夫、婆子丫鬟合共七十餘人,史道台的意思,府城的分守道和分巡道分司太過狹小,平常隻用於上官短暫巡查,熊大人駐節於此,自然不可用如此小的府衙,熊大人十月就要到境,新修府衙怎麼也來不及。”
龐雨皺眉道,“那史道台的意思是要我讓出守備府?”
“正好皮知府要離任,史道台把府衙讓給熊大人辦事,府衙搬去懷寧縣衙,縣衙搬去分守道分司辦事。”
龐雨笑道,“果然是三生不幸,知縣附郭,既不需要我搬,那他催我回來幹什麼。”
侯先生又道,“是熊大人還領有一千餘廣東招募的標營,既有水營也有陸營,需要安置駐地,當日大人不在,史道台於分守道召集議事,是小人與楊司吏去的,史道台說熊大人的標營……肯定要府城內的營地。”
侯先生往楊學詩看了看,楊學詩把頭低著沒有回應,看起來並不打算參與這攤事。
龐雨心頭有股氣冒了一下,他閉眼順了一口後問道,“城裏隻有守備署旁邊這個小營地,意思就是要咱們讓出來了,你們可是答應了?”
侯先生硬著頭皮道,“史道台的意思,熊大人是五省總理,標營必定是要有的,在安慶遲早需要駐地,現下修新的是來不及了。”
龐雨看著麵前兩人,“若是讓出來了,守備營自己新建營地就來得及?那新建營地的地皮和錢糧,史道台是否撥下?”
侯先生遲疑一下,有些緊張的搖搖頭,龐雨臉色沉靜,但沒有繼續問話,堂中一陣難堪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