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在清荷鎮寬闊的街道上急速奔馳。楚孝風心中暗叫倒黴,這家夥是哪裏冒出來的?看他那拚命的模樣,像是和我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
“停!”楚孝風“呼呼”喘了幾口氣,他實在跑不動了,就算是死也要讓人死個明白吧。他身後不遠處的張斐同樣彎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在寒冷的夜色下凝成一團團白色的水霧。
“我......我認識你?”楚孝風喘了好久才慢慢直起身子,真是把他累壞了,眼前這個大高個怎麼這麼執著,足足追了自己五條街。
“你怎麼會認識我!”張斐冷哼道,他的耐力比楚孝風強的多,最起碼已經說話流暢,氣息均衡。
“那你認識我?”楚孝風幹脆坐在了地上,他感覺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顆心髒“噗通”、“噗通”的劇烈狂跳,那可是整整五條街,而且速度保持不變的快速奔行,像他這樣高貴的皇子何時曾如此拚命奔跑過。
“我怎麼可能認識你這個醜鬼!”張斐本想立刻衝上去教訓一下這個欺辱箏妹的醜鬼,但見他那氣喘籲籲的模樣便立在了原地,他自幼飽讀詩書,君子不趁人之危!
“那你為何追我!看樣子還要殺我!我到底哪裏得罪閣下了?”楚孝風聞言心中狂罵,你我互不相識,第一次見麵就如同仇家一樣,難道我們命裏犯衝,還是你腦子有毛病!
“我......”張斐被楚孝風一問,頓時有些語塞,的確如此,自己連問都沒問就斷定眼前之人與箏妹有親密關係,是有些魯莽了。狠吸了一口氣,張斐這才小聲的說道:“誰叫你欺負箏妹。”說出這句話,張斐自己都覺得理虧,依箏妹的性子,有誰能欺負她?想到此處,他滿臉通紅的立在原地,有些尷尬的看著楚孝風。
“我欺負你箏妹?什麼蒸妹煮妹的,我不認識!”楚孝風氣的大叫起來,自己還真不認識什麼箏妹,等等,難道是郭清箏那悍女?
“喂,大個子,你說的箏妹難道是福壽賭坊的大當家郭清箏?就那悍女也值得你如此為他癡情?你不知道,他剛才居然咬著我的鼻子不放,老子現在還覺的有些疼呢!”楚孝風氣憤的說道。他倒真為眼前的大漢義憤填膺,彪悍如郭清箏之女根本不值得哪個男人為她拚命,她哪有一點淑女形象,純粹是個悍婦!
“你......你說什!我一路行來,聽說箏妹居然喜歡上了一個醜鬼,難不成是你!”張斐剛剛還在為自己莽撞的行為感到愧疚,但聽聞楚孝風竟然如此說,臉色頓時一寒,心中怒焰滔天,兩隻眼球都瞪出了血絲,一對拳頭握的“咯咯”作響。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楚孝風恐怕已經死過好幾回了。張斐心中暗罵:這人實在狡詐,故意將箏妹說的如此不堪,還不是怕我把箏妹搶走!
“什麼?那悍女居然會喜歡我?得了吧,我和她八字不合,這根本不可能!你是不知道,當初第一次見麵她居然主動吻我,你說這種浪蕩*女子誰敢要!”夜色如墨,暗淡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卻沒能讓楚孝風看清張斐的表情,他見張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還以為他在考慮自己的建議呢,於是本著好人做到底的心態,他又加了一劑猛藥,勸說張斐另尋他芳。
“啊!我要殺了你!”張斐的肺都要氣炸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竟被眼前的醜鬼如此貶低辱罵,他覺得自己若是再無動於衷,今後還有何臉麵再見自己的箏妹,當下不再猶豫,飛身撲了上去,今天,他定要這狂徒付出代價!
“他媽的,你抽風了!”見勁風襲來,楚孝風還沒出口的話戛然而止,大罵一聲,迎了上去,自己好心好意勸說你棄暗投明,另求淑女,你怎的提拳便打,當真欺人太甚!自他體格改善以來,連番挫敵,讓他的自信心有些膨脹。
“嘭”的一聲,楚孝風頓覺胳膊一麻,眼前大漢的氣力居然與自己不相上下,還未來得及掏出銀針,胸口便被重重的踢了一腳,整個人瞬即飛了出去。即便二人力氣相仿,但張斐乃是軍旅出身,還是此地的參軍,其武藝之高絕不在郭清箏之下。剛才他一時氣糊塗了,若是施展輕功,何須陪楚孝風“溜達”五條街道。
“噗”的一口血沫噴出,楚孝風兩眼直冒金星,此時別說跑,就是站都站不起來,一身蠻力放他普通人麵前還有作用,若是與張斐這等武林高手較量,那就如同螳臂擋車,不堪一擊。
“停!我有話說!”楚孝風忽覺頭頂一股寒風刮起,嚇得他急忙大喊一聲。
“死到臨頭,你還有何遺言!”張斐聞言一把將楚孝風提了起來,冷冷說道。
“其實......其實郭當家心裏是喜歡你的。”楚孝風腦中飛速旋轉,尋找著最恰當的脫身計謀,慢吞吞的說道。
“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到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張斐微微一愣,觸動了他心底最柔弱的那根心弦。自他十八歲那年跟隨姐夫來到此地見到郭清箏的第一麵時,他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這個性格開朗的女子,為了她,他背負不孝之名,三十幾歲卻依然沒有娶妻納妾,為了她,原本可以任職校尉頭銜,他也宛然拒絕了,隻是要求在這清荷鎮做一個小小的參軍。他相信自己的癡心總有一天會打動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