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蘭芝看見自己婆婆整日悶悶不樂,食量每日略減,所謂何事,自己心裏也明白個七八分。
“婆婆,你也不必為奴家的事煩惱了,弄壞了自己的身體,讓奴家如何擔當得起,奴家自知沒有這個命,也配不上老爺,休了也罷,隻不過是一張紙的事情,奴家這些年也過慣了,如果老爺,婆婆可憐奴家,可分奴家幾畝薄田,奴家也好自立,免得拖累了婆婆。”老婦人聽了,更覺得對不住兒媳婦,兩人抱到一起又哭了些時辰。
“她就這麼讓步了?”章章看在眼裏,為這少婦不平。
“就算勉強維持夫妻關係,那個陶縣令還不是天天給她顏色看,心裏說不定還會怨他,兩個人,已經沒辦法挽救的感情在一起又怎麼有幸福可言呢?”魚兒安慰她,看開一點,少婦的選擇也許是對的。
“這樣沒有負責的男人,應該受到懲罰,為什麼他還能活得這麼好呢?”章章還是憤憤不平。“話雖如此,但每個人都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懲罰這個陶縣令也相當於懲罰他的老母親,何況懲罰一個人隻能用已有的規則,如果是道德的話又不見得會統一,難啊!”魚兒歎了口氣,章章自然也明白,不過自己對感情太過投入而已,但這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話說易老爺已經打定主意,派去一個心腹小廝,名喚阿九,拿著自己的親筆書寫趕往,陶縣令看了信不由地冒出滿腦袋的汗。當即又趕到鄉下,老婦人對他的來已經有所預料了,不過是芝蘭先迎了出去,這確實讓他有些詫異,難道她是想來討好自己,以維持夫妻關係。所以仍舊冷臉對她,奔裏屋的老母親來了。
“娘,最近身體可好?”陶縣令見自己的母親比前幾日消瘦了些,心裏免不了有些難受。
“娘挺好的,休書你帶來了嗎?”想不到是蘭芝先開口,還問休書。
“蘭芝,我仍舊和你過罷,想必那金貴小姐和我這個糟老婆子也不是同一個菜。”
“娘,還是跟我過吧,這於情於理也……”
“還有情理嗎?”老婆子頓時就是發怒,可又突然抑製住了。陶縣令沉默著,他老娘不訓斥他反而自己心裏覺得別扭,好像喉嚨骨擱了一口痰,咽不下吐不出。
“兒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堂堂一個縣令,咱們老陶家的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做的決定,我這個老婆子已經管不了了,你可以辜負了蘭芝,可以休了她,但是我這個老婆子不能,這些年來,要不是蘭芝在這個家擔著,我這老命早就隨你爹去了,也不會再見到你,你把休書給了蘭芝後,我依舊跟蘭芝過,直到她找到一個懂得疼她的相公或者我死了,你要是心裏覺得過意不去,逢年過節的也可送些米麵過來,這樣大家都不會說什麼閑話,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隻是喜歡過著村裏的清淡生活,吃不慣城裏頭的貴米。接了休書之後,蘭芝就是我的女兒一樣。”陶縣令聽罷,不覺要落下淚來。馬上叫人來,筆墨紙硯侍候,把預先準備的休書,改了一通,隻見紙首的幾個大字:陶某某與賀蘭芝義結金蘭,在紙尾署上自己的大名,然後細細讀了一遍。
“蘭芝,簽了罷。”老婦人聽了紙上的話,也覺得以後對蘭芝多少還有點照應。蘭芝即在紙尾歪歪扭扭勉強寫下自己的名字。這件事想不到這麼快就解決了,走出門外,陶縣令感到一陣清爽,胸裏憋了許久的悶氣都得到解放一樣。
他忘了把易小姐懷孕的事情告訴母親,不過也罷,等一切安排妥當,再把易小姐來接來拜訪母親,給她一個驚喜也好,打定主意,遂回縣衙。
易小姐得知自己懷孕之後隻好打消趕赴與陶縣令相聚的念頭,隻得在家好好地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