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斬濤劍便衝著白音洶洶飛來。
兩部大軍在一片驚愕和怒吼中兵戎相向,死傷慘重,後方有些人甚至來不及知道發生了什麼,便被身邊的人砍掉頭顱。
兩支人馬撕殺出暝海,活著的幾個善法部騎兵拚死突圍,潛回天極城,搬來善法部軍隊中精銳之中的精銳——天持大軍!
天持軍乃是守衛天極城的善法部帝師,縱然桀火部全民尚武,也難以抵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倏忽之間,桀火部部族轄地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往日祥和美好的家園霎時間不複存焉。幸存者被護法卓展帶領著逃亡南方,與首領白音的軍隊彙合,白音命大護法羅桀帶領部分將士斷後,自己則帶著其餘族人繼續南下逃離。
“首領,再往前就是連接大明的北海了。那海裏的荒火足以讓人屍骨無存啊……”羅桀眯著眼睛向北方望去,長歎一聲。
“有時候可以前往大明的滄溟舟會停泊在北海岸邊。”白音沉聲道。
“但是首領......”
“羅桀,”白音打斷他的話,“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賭!”
正說著,一隊迎風飄展的黑旗漸漸靠近,噠噠的馬蹄聲夾著駿馬的嘶鳴。為首的年輕女子跳下馬背,三步並作兩步地疾走到洛梟麵前,拱手道:“首領!天持軍人數眾多,我們數萬將士拚命抵擋,折掉大半兄弟也隻滅掉了他們不足三成。現在敵軍還在不斷增員,我們午前路過雪嶺恰遇雪崩,估計可以困住他們一會兒,但卓展將軍......”
白音長歎一口氣,望著肩負刀傷的她以及她身後那群傷痕累累的將士。他們還那麼年輕,想要保護族人的堅定眼神中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懼怕。他們臉上身上的每一處傷,每一寸血,仿若千萬把匕首般齊齊紮進白音的心上,他有些哽咽:“陌上副帥,各位將士們,辛苦你們了,是我白音中計奸計,害了你們,我對不住大家啊……”
“首領!”諸位將士紛紛起身。
白音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我知道諸位心裏有無數疑問,但現在我們沒有時間去問為什麼。桀火部存亡之秋,要靠大家共同扛過這場滅頂之災。請諸位稍作休整,回頭繼續上路。”
陌上停頓了片刻,把身子湊近白音,輕聲道:“首領,還沒有夫人的消息……”
白音懸著的心再次一揪,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妙音在絕塵宮中應該是安全的。”他寬慰著陌上,卻像是安慰自己。
突然,一隻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洛梟低頭,隻見一個不喑世事的小女娃瞪著清澈的大眼睛望著他:“首領首領,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呀?我想娘親想爹爹了……”
這女娃的爹媽怕是已慘死於雪原上。他心酸地摸了摸女娃一頭柔軟的秀發,不由得想到自己即將出世的孩子和尚不知生死的愛妻。
“乖孩子,首領答應你,等一切結束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好!拉鉤鉤!”小女娃翹起右手的小拇指,甜甜一笑。
白音從身後悄悄擦去右手的血漬,然後勾住她的小拇指,“來,拉鉤上吊,一萬年,不許變。”
大隊人馬如長蛇一般繼續緩緩向北邊移動著,卻見後方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如決堤之水嘶吼著咆哮著衝桀火部隊伍洶湧襲來——那不是潮水,而是天持軍獵獵招展的戰旗!他們竟然這麼快突破了雪嶺長驅直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