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空無一人,隻被子虛攏。
羅枝攏了攏發絲,不慌不忙伸手疾按,床鋪移動現出一道暗門。
她快步走了進去,映著甬道柔和燈光走到一張軟榻前,床上身穿月白中衣一男子仰麵而臥,玉麵修眉,雙目緊閉。
羅枝依著床邊坐下,伸手輕撫男子略顯瘦削的臉頰,一雙杏眼間柔情流轉,又閃過一絲黯然。
“師哥,當初你為了救我誤入圈套身染奇毒‘墜夢’,我們遍尋解毒之法卻仍是少了一味至關緊要的引子。如今你仍在夢中沉睡,這一晃,我們的小寶兒都已七歲了。我怕他泄露了你的藏身之所,這兩年都不敢帶他來見你。”
“那些朝庭鷹犬鼻子太靈,這麼久了,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追捕我們。”
她欠身半臥,攬住男子,軟語呢喃:“師哥,師哥,你一定要快快醒來。我們說好要帶小寶一起仗劍江湖,看遍這世間大好河山!”
“師哥,這幾年暗中找尋,那藥引應該是被有心人搜尋殆盡了,竟是遍尋不見。若非寶兒他們太小,我真想帶你去到我曾經的世界。”
“師哥,知道我在姐姐的秘室裏發現了什麼嗎?”
正是一片溫情脈脈中,一絲異樣聲響劃過寧靜夜空。羅枝立時翻身坐起,凝然說道:“不對,好象有人放信號!師哥,我去看看!”
疾掠出屋,已有人聲馬嘶,客棧上空若明若暗火光隱現。夜半秋聲正好眠的時分,為何如此嘈雜,莫非來了商隊?
羅枝猶豫了一下,轉身去了小孩的房間,一手一個撈起兩個娃娃送進了她師兄寬大的臥床上。
再出來,衣裳半解,打著嗬欠匆匆係著帶子快步走到前堂,大聲抱怨著:“這麼晚了,是哪個倒黴催的擾人好夢?”
“師姐,是我。”
羅枝循聲望去,在客棧臨門的角落裏果不其然發現了那終日逍遙的小師弟,可令她不解的是,小師弟的懷裏多了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哪裏來的孩子?”
“師姐,我被官府追了一夜,個中來由日後我向你細說。”說著,青袍客將熟睡的嬰兒遞到羅枝的手中,“師姐,你趕緊帶著這孩子躲進密室,我去跟官府周旋。”轉身向門外而去。
“等等!”羅枝一把扯住青袍客,把嬰兒塞給他,鎮靜道,“我去應付應付他們,你先去密室躲躲。”到了門邊,看一眼樓上樓下慌亂湧出的住客,羅枝若無其事地換上笑臉拉開大門,笑顏如花地招呼起來:“門外的客官,一路辛苦啦!”
一串銀鈴笑聲如被刀斬斷落,消失在唇齒間。門外火把通明,一隊銀甲士兵張弓搭箭已呈包圍之勢,馬上那鉤鼻鷹目之人正是陝甘行營的將軍鷹揚。
羅枝的心髒驟縮,麵寒如霜,閉門疾退。
去路,被四個白日住客各守一角堵死。三人腰間均露出腰牌。
該死!原來早就被盯上了,這幾日被生意忙昏了頭腦,晚間行走竟是忘形了。
一濃眉暴眼的黑衣人舉牌高呼:“官差辦案,捉拿朝廷欽犯鄭離天,‘夜雨仙子’羅枝,閑雜人等閃開!違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