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梨陌穀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子言清坐在樹下對月獨酌,輕吟緩誦。又倒了一杯酒,“你打算在樹上坐到天亮?”
梨殤輕笑,“我總算是明白,你給我調製'雪殤'的目的了。”說著從樹上躍下,端起子言清剛倒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子言清眼中有隱隱的笑意,“不然,憑你的輕功,就算在我梨陌穀待上半個月,我都不一定能發現你。”
“可憐我,還以為占了天大的便宜,誰知還是被你擺了一道。”話雖說的委屈,梨殤臉上可沒有一丁點兒委屈的樣子,唇角依舊愉快的上揚著。
子言清也不和他爭辯,隻是用他一貫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著另一件事,“七天。”抬眸對上梨殤的眼睛,“你比約定的時間晚了整整七天。”
梨殤無所謂的笑笑,“京城風光獨好,我就多留了幾天。”附身湊到子言清麵前,“昭雪這是……想我了?”
子言清稍稍轉身,將自己的目光從梨殤臉上移開,最後定格在那一輪圓月上,“能讓驚鴻影流連忘返的風光,想必是比許箢姑娘更迷人的姑娘吧?”
梨殤笑彎了眉眼,“昭雪,你吃醋了。”
子言清聞言,向梨殤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梨殤雖也感受到了子言清的些許怒氣,卻並沒有被嚇到,仍然是笑著,“不是姑娘,是個男人。長得的確英氣逼人,風流倜儻,卻並不迷人。硬要說他有什麼地方迷人的話,恐怕就是他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睛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梨殤停下來看著子言清,“他那雙眼睛,和你那個隨從的顏色很像,不過比他的更深邃一些,也更有氣魄一些。”
子言清終於開口了,“他身上是不是有一股奇怪的氣流?”
雖然不知道子言清為什麼會這麼問,梨殤還是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啊,他除了給人感覺冷冽一點之外,也沒什麼奇怪的。”
子言清聽了梨殤的回答,眉頭微蹙,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哦,對了,他叫沈域,殊……”“殊方絕域的域。”子言清接過梨殤的話頭。梨殤微楞,“你們認識?”
子言清苦笑,“他是我師兄。”
“他就是那個偷了你師父《毒經》逃出師門的師兄?”梨殤有些震驚,很難把沈域和子言清那個欺師滅祖的師兄聯係在一起。
子言清垂下眼眸,“我再沒有第二個師兄了。”
當年,子言清還是個八歲的小孩子,師父對他總是很嚴厲。各種各樣的藥草,各式各樣的膏藥,稍微記錯一點都會遭到師父的斥責。而沈域那時候已經能夠將師父布置的功課倒背如流。沈域對他很好,會在師父抽查他的功課時,偷偷的給他提示;會在師父斥責他的時候,衝他做鬼臉逗他開心;會在師父懲罰他的時候,給他偷饅頭……
想起小時候和師兄相處的時光,子言清的皺眉苦笑,“師父以前常對我說,若我能有師兄一半聰敏就好了。可是,師兄偷走《毒經》逃出梨陌穀之後,師父再也沒有說過這句話。”
“《毒經》上記載的毒藥都是極陰毒的,為什麼你師父他老人家不毀掉它呢?”
子言清拿過梨殤手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師父是個愛書的人。何況,這本書被放在師父書房的極偏僻的地方。”
“既是極偏僻的地方,他是怎麼找到的?”梨殤不解。
子言清閉上眼睛,掩蓋了眼中深深的痛苦,“是我帶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