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憲眉頭一皺,心裏開始打鼓。
原來從飛狐縣帶出來的十二名少年女兵,剛好在第一排,手裏都是纏金月華槍,重量九斤的那種,這是飛狐軍女兵的製式兵器。
第二排十七人,應該是裴鸞嬌的貼身衛隊,手裏也是紅纓槍,隻不過神色凜然,比後麵的兩百多女兵嚴整許多。
女兵連後麵就是大刀營第四大刀連,方陣前麵兩匹戰馬,分別是連長江泰,副連長侯三兒。再後麵是長槍營第四長槍連,方陣前麵兩匹戰馬,分別是連長段功荀,副連長單韜。
李憲皺眉頭,主要是女兵連都有戰馬,但是第四大刀連、第四長槍,分別隻有一個排有戰馬,另外兩個排都是步兵。
按照李憲的設想,在這種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戰馬應該交給男兵出戰,女兵在家裏看守大營就行了。現在女兵有馬,男兵光腳,接下來這一仗怎麼打?
恰在此時,天空之中傳來一陣“啾啾啾”的雕鳴,小公主李飛鳳在半山腰一聲高叫:“二娘,雕兒傳來信息,敵人距離大營五裏紮下營寨!”
五裏也就是兩千五百多米,如果在平原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在王屋山裏麵你就別想了。
蕭芸娘在轅門的敵樓上嬌斥一聲:“現在敵人立足未穩,正是迎戰的最佳時機。追魂槍李憲,出擊!”
一直到這個時候,李憲對冷兵器作戰,而且是在山區進行防禦作戰,終於有了一個更加清醒的認識。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憲摘下柔鐵金槍往上一舉:“段功荀帶領第四長槍連打頭陣,江泰的第四大刀連隨後跟進,女兵連殿後,出發!”
李憲策馬剛要往前衝去,裴鸞嬌已經衝了上來低聲說道:“你準備怎麼打這一必敗之仗?”
李憲苦笑著搖搖頭:“瘋丫頭,這都是些啥兵啊,你們這兩三天都在幹什麼?”
“當然是準備打仗了!”裴鸞嬌右臂一振,纏金月華槍頓時光芒四射。
李憲目光一凝:“這不是長霞的纏金月華槍嗎,怎麼在你手裏?”
“你說得對。”裴鸞嬌嘻嘻一笑:“我和芸娘二姊的長槍上次都被奚骨把給震斷了,長霞大姊不會上陣廝殺,她的長槍當然歸我用。”
李憲有些茫然無措:“瘋丫頭,我看你毫不擔心,究竟是怎麼回事?”
“哼哼,沒想到你也瞧不起女兵。”裴鸞嬌壓低聲音:“前麵的四百多男兵肯定一觸即潰,指望不上的。能夠和敵人糾纏的人,隻能是我的第一女兵連。所以我們裝備戰馬,而他們絕大部分都沒有,因為戰馬是比武贏過來的,那些男兵在馬背上單挑,根本打不贏第一女兵連。”
李憲這才大吃一驚:“還有這回事?”
“你以為呢!”裴鸞嬌回頭看了一眼女兵連,隨即有些自得起來:“你上次的一番講話,徹底激發了女兵的鬥誌。女人,一旦決定要做成一件事情,不是你們男人想象得到的。別看隻有三天時間,你身邊的侍女殷蓮她們,現在也不能小瞧。”
兩千多米的距離,就算用步行也不需要多長時間。僅僅是拐過一個山腳,前麵兩個連就已經停住了腳步,大隊人馬頓時堵死了整個五尺棧道。
李憲一抖韁繩衝到隊伍前麵,發現五尺棧道在這裏拐彎,山梁尾子的西側同樣有一片開闊地,一座切斷五尺棧道的大營擋住了去路。
距離敵營四百米左右,都是平坦的開闊地,算是一個比較理想的戰場。
讓李憲生氣的是,對麵的敵人居然無動於衷。六百騎兵擺成方陣,一千步兵還在忙碌著砍伐樹木搭建營寨。
“段功荀,立即上前叫陣,絕對不能讓敵人把營寨搭建起來!”
段功荀就是第四長槍連的連長,也是摧心掌黃裳的第二弟子。
“慢著!”裴鸞嬌飛馬上來叫道:“現在不能隨便衝擊敵陣,讓沒有戰馬的男兵立即退下去,在拐彎的東側伏擊。我把女兵連留在那邊接應,首先給敵人一個下馬威才能完成軍令。如果現在亂打一氣肯定會有傷亡,到時候可就沒法交差了。”
李憲一拍額頭終於想起來了,蕭芸娘的軍令是不準折損一人一騎,絕對不能衝動行事。
想到這裏,李憲心頭緊張謀劃起來。
對麵的敵人沒有直接衝上來,也沒有擔心這邊殺上去,說明陶三春和花子明根本就沒有瞧得起自己這些人。
說來也是,李憲帶過來的兩個男兵連,一共隻有一百四十多匹馬,和對麵的六百騎根本沒法比。
哀兵必勝,驕兵必敗,這是常識。但這一次不是要打垮敵人,而是要讓敵人追上來。
土匪就是土匪,和正規軍隊完全不同。李憲心中一動,終於被他發現了一個有利的戰機。
如果運用得好的話,應該能夠實現蕭芸娘下達的命令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