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劍楊春是血手黨首領,他目前最主要的職責,就是盯住燕山府周邊的動態。
沒想到突然返回飛狐縣,讓李憲很意外。但一聽他所說的消息,頓時又釋然了。
什麼叫牽一發而動全身,奔雷劍楊春所說的一句話,那就能夠解釋一切。
楊春是這麼說的:“兄弟,郭藥師正在暗中和完顏宗望勾搭。”
這就夠了,李憲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無力感:“你是如何知道的?”
楊春聳聳肩,顯得很隨意:“我碰巧抓住了他派出去的信使。因為不知道兄弟是什麼態度,所以我又把信使放了,然後命令幾個兄弟在暗中盯著。”
李憲似乎想起了什麼,頓時搖搖頭:“到目前為止,宋金兩國表麵上還是盟友,國舅爺王元還在開辦榷場和友邦做生意,郭藥師作為燕山府兵馬都總管,和大金友邦有一些來往,那很正常啊。”
楊春冷哼一聲:“和友邦來往當然很正常,所以我們才在暗中保護國舅爺王元。可是,郭藥師派出的信使卻不然,因為他給完顏宗望寫的是效忠信,還說什麼自己明珠暗投,誤入歧途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可能真的比較嚴重。”自己到處搞七搞八,依然無法改變曆史,李憲真的有些喪氣:“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孤立發生,郭藥師在燕山府是一方霸主,為什麼突然想賣主求榮呢?”
楊春略為沉思了一下,頓時有些疑惑:“哦,對了!我有一個問題想不通呢。前不久朝廷派內侍來到燕山府傳旨,大宋官家趙佶提升郭藥師為太尉,還在京師修建了太尉府,讓他到朝廷任職。”
“當朝太尉啊,這是武將能夠達到的最高頂峰,郭藥師為什麼還不滿足,要賣主求榮呢?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血手黨就直接出手給滅了。但郭藥師手下畢竟有十來萬人,所以我趕回來問問。”
李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奔雷劍楊春是江湖中人,精通的是殺人於無形。對於朝廷之中的蛛絲馬跡,完全就是白癡級別。
太尉位列三公,如果僅僅說官階高低,那當然算是位極人臣,屬於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極品大臣。
奔雷劍楊春,就看見太尉一職的無限崇高,卻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殊不知根本沒有幾個人想當太尉,比如說京師裏麵的不倒翁高俅,他就不想當什麼狗屁太尉。
實事求是地說,郭藥師最初投靠大宋,的確有腳踏兩條船的心思。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郭藥師已經改變許多,對金國女真韃子的抗擊也很厲害。
曆史上真實的郭藥師之所以要投降大金國,完全是無恥的大宋君臣給逼的,罪魁禍首第一個是燕山知府王安中,第二個是中山府知府、兵馬都總管詹度!
書中交代,王安中迫於完顏宗望的壓力,居然把投降過來的張覺父子斬首,還把三個人的腦袋送給完顏宗望。
古人雲:物喪其類,兔死狐悲。
大宋君臣口是心非,視降將為草芥,說殺就殺,沒有絲毫憐惜,讓郭藥師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絲恐懼。最後逼走了搬弄是非的奸臣王安中,郭藥師才稍微安心一些。
對於郭藥師威脅王安中這件事情,大宋君臣沒有問為什麼,更沒有反省自己的卑鄙無恥。而是在朝廷上引經據典誇誇其談,論述郭藥師陰謀造反的可能性。
李憲一向認為大宋君臣都有罪,而且罪不可恕,千刀萬剮都不為過,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宋徽宗趙佶當初委任王安中為燕山知府,詹度和郭藥師為同知。詹度的名字在前,郭藥師的名字在後。朝中官員的名單次序,決定了孰輕孰重。所謂排名不分先後,那都是哄鬼的,一直到未來的二十一世紀都是如此。
那個時候的詹度剛從京師過來,屬於孤家寡人。郭藥師認為自己有兵權,想居於詹度之上。詹度聲稱詔旨所寫有次序,對郭藥師沒有好臉色,郭藥師因此記恨在心。
既然已經論證出結果,郭藥師肯定要造反,無恥的大宋君臣當然不能坐視不理,肯定要采取措施。
采取的措施不是安撫郭藥師,而是給郭藥師的政敵詹度升官!不是一般的升官,而是大大的升官。
宋徽宗趙佶一紙詔書,詹度被調離燕山府同知崗位,出任中山府知府,兼任真定府、中山府兵馬都總管,而且劃撥馬步精騎三萬六千人。
稍微有一絲官場常識的人就能夠明白,大宋君臣為什麼都有罪。
給詹度無限製升官,而且還授以絕對軍權,這根本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是明目張膽地激化矛盾,逼迫別人造反。
自己的政敵突然在身後擁有重兵,這分明是居心叵測。不要說是郭藥師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如芒在背,寢食難安。
兩宋三百年,各種大小起義一百零九次,平均不到三年就有一次大起義,可見大宋君臣的卑鄙無恥,究竟到了何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