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卞姐突如其來的斥責，我無言以對：“你能不能學學謝意，讓我省心點？沈信然給你撐腰，你就什麼都不怕了？”
卞姐又點起一支煙，她暴怒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知不知道忻城是什麼人？整個上海，忻城稱第二，就隻有沈信然稱第一，懂麼？忻城和沈信然從來都是死對頭，但是忻城的實力，也不會比沈信然差多少。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指不定哪天忻城就取代沈信然了，也不一定。”
她看了我一眼：“你也算有本事，搭上沈信然，又搭上忻城，隻要不摻和他們兩個之間的鬥爭，又肯迎合，錢是肯定少不了你的，就怕你腦子不想事兒，要像今天這樣撞槍口。”
“葉挽，我告訴你，你不懂規矩，畢竟是新來的，我可以慢慢教你，喻楠也可以，但是你最好別給我在歡宴，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不然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懂不懂？”卞姐猛吸了幾口煙，“快點把這錢給退回去，你收了人家這麼多錢，事情還辦不成，他肯定要找你算賬。”
“可是他說……”我還要為自己辯駁些什麼，被卞姐硬生生打斷：“他說？他說不會怪你是不是？葉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動腦子？他說，他說你就信？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反正這錢，你趕緊退回去，能多快有多快，到時候你出了事兒，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關係到歡宴的名聲。”
我被訓了一頓，心裏就算再委屈也不敢再說些什麼，畢竟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我也顧不得什麼了，既然卞姐都這樣說，我也沒把錢裝在包裏，直接拿在手上就要去找李勇。
我下樓穿過舞池的時候，好巧不巧撞上了謝意，我皺了皺眉，不想和她耗在這裏浪費時間，隻能竭力忍著心中的怒火：“請讓讓。”
謝意擋在我麵前並沒有要走開的跡象，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一圈，最後落在我手裏的錢上，陰陽怪氣地：“喲，這麼多錢啊。”
還沒等我回她些什麼，她就突然趁我不注意搶過我手裏的錢，往空中一撒，紛紛揚揚落下來的，都是紅色的鈔票雨。
我還處於驚愕的狀態，但是本來就喧鬧的舞池因為這陣鈔票雨瞬間沸騰起來，不管是小姐還是客人都爭搶著要去接空中散落的錢或者地上已經落下的錢，場麵頓時一片混亂，根本控製不住。
每個人都推推搡搡，擠得我根本沒辦法站穩，我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大喊道：“你們別撿了！別撿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瘋狂裏，根本沒有人理會我的越來越嘶啞的喊聲，我想要阻止身邊的人去撿拾鈔票，卻被人一把推倒在地上。
“求求你們，把錢還給我……”我的聲音已經嘶啞到聽不清楚，但是根本沒有人聽見，更沒人搭理我。
我眼眶裏滿是淚水，連周圍的東西都開始看不清楚，但是我抬起頭死死盯著吧台邊的罪魁禍首——謝意，她依然傲然立著，下巴微微一抬，向著我嗤笑一聲，仿佛在譏諷我的無能。
我又想到她給我下藥，差點害我被客人強暴的事情，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都是她！我就算再怎麼沒有尊嚴，也輪不到她來算計！
我撐著起身就向她衝去，謝意似乎是沒料到這一點，我整個人都撲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想要掙開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扯著她的頭發，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顧形象地大喊：“賤人！你這個賤人！”
謝意狠狠地推開我，我扯著她的頭發的手一瞬間失去了著力點，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一順勢就劃在她臉上，劃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
我瘋狂地笑著，眼淚卻不斷地湧出來，謝意反手給了我一耳光，我直接倒在了地上。但是我立馬又自己重新爬起來，謝意的臉上驚恐和慌亂混在一起，再美的麵孔這個時候也猙獰非常，她胡亂地抓過吧台上的酒杯，向我砸來：“你這個瘋子！別靠近我！”
“你們都在幹什麼？”卞姐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從來沒有聽過她的聲音這樣威嚴，這樣憤怒，即使是剛才訓我的時候，她的聲音仍然保持了原有的性感，但是此時此刻，這種性感蕩然無存，讓我的手止不住地發抖，被花瓶劃傷的手上的傷口，也好像裂開。
場麵一瞬間沉寂下來，隻留下卞姐重重的高跟鞋聲蹬蹬地踏著，她從我身旁走過，拉起整個人靠在吧台上，身子已經疲軟的謝意，目光掃過她驚猶未定的臉，在那道血口子上停留許久，低聲問：“誰劃的？”
“葉……葉挽。”謝意的聲音帶了幾許哭腔和委屈。
委屈？她委屈什麼？
卞姐一聽這話，轉過身來對著我走來，放開謝意，到我麵前二話不說直接一個巴掌掃在我的臉上，我的臉火辣辣地疼，卻咬著唇，不說一句話，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葉倩倩！”卞姐還是叫了我的藝名，她瞪著我，一字一句，“做我們這一行的，臉蛋最值錢，你告訴我，你想幹什麼？”
“卞……”我一出口，泣不成聲，前一秒我還有滿腔的委屈要訴，但是在這一刻，我什麼都不想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