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施老頭兒僵而不死,都以為他是僵屍惡鬼一類的東西,之所以能夠白天傷人,靠的是一股執念,隻要李福一死,怨念沒了,自然會煙消雲散,誰知這東西竟比先前更加凶殘,吼叫著撲向人群,見人就咬,形同惡鬼。混混們哪裏見過這種慘狀,早沒了原先的勇氣,有那膽兒大的還敢咋呼兩聲兒,稍微慫一點兒別說往前靠,連動都動不了。那些巡捕雖然也是雙腿發軟,到底是正經門戶裏出身,時常抓差辦案,各類死人也見了不少,有些年歲稍大的,也見過起屍走鬼的,勉強還能支撐得住,舉起槍來一通亂射,不過心裏到底還是害怕,子彈也沒了準頭兒,連開七八槍也就有一兩槍打中的。施老頭兒本就不怕火槍,對方這一走準兒,更加無所忌憚,轉眼奔至眾巡捕麵前,雙手一伸,把領頭的那位緊緊抱住,大嘴一張,硬生生在他脖子上咬下拳頭大一塊肉來!
被咬的人一聲痛呼,脖頸間血如泉湧,當時就昏死過去。施老頭兒一仰脖子,將血肉吞下,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兒直淌。眾人隻覺得心裏一緊,全都麻了爪兒了,當場就有幾個尿了褲子的,這是活吃人肉哇,再豪橫的漢子也架不住這麼折騰啊。老頭兒吞下血肉,似乎還不解氣,抱住那人一頓亂啃,可憐那人本來已經疼昏過去了,被他一頓亂咬,又醒轉了過來,疼的手刨腳蹬,全身亂顫,掙紮著想要脫離苦海,卻又沒那老頭兒力氣大,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口口將自己蠶食幹淨!
施老頭兒足足咬了十幾分鍾,那人才慘叫一聲,得了解脫。老頭兒咬死了此人,仰天狂吼,仍然意猶未盡,轉身又向另一個人撲去。饒是眾巡捕見慣了死屍,膽子比一般人大,此時也禁受不住,驚呼一聲,掉頭就跑,身後的混混們更是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撒開了鴨子,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眾人這一跑,可是犯了大忌,施老頭兒雖然凶殘,畢竟隻是一個人,大家要是齊了心,呼啦超往前一衝,兩千多號人,踩也能把他踩扁了,這一散攤子,施老頭兒就徹底沒了顧忌,如同餓虎撲食一般,連咬帶啃,連帶著雙手亂撕,轉眼又弄死了一片。
別看大家都在逃命,可跑跟跑還不一樣,聰明一點兒的是連跑帶打,隻要老頭兒一靠近,就甩手給他幾槍,把對方逼退幾步,掉頭再跑,愣頭兒青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有那不開眼的,被老頭兒嚇破了膽,竟然往人家跟前兒湊活,成了老頭兒的口中餐。眾人這一折騰,碼頭上頓時亂作一團,再加上那幾聲慘叫,早引起了過路人的注意,天津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好看熱鬧,平時死頭驢都能圍上好幾圈兒人,今天死了好幾十口子,舞刀弄槍,開槍放炮,外帶著活吃人,能有不瞧新鮮的麼,做小買賣的也不做了,走道兒的也不走了,全都往碼頭上溜達,伸著脖子往裏看。開始有巡捕在外圍巡邏,還沒人敢靠近,如今連巡捕老爺都嚇出一褲襠屎來,誰還管得了他們,一會兒工夫這道兒可就堵上了,裏麵的人往外跑,外麵的人往裏擠,兩下二一這麼一衝,誰也出不去了,這些混混平時趾高氣揚,此時也沒了脾氣,爹媽亂叫的往外湧,轉眼就有幾個被人群踩死的,馬四爺幾個把頭倒是有點兒見識,抬手就打倒了幾個看熱鬧的閑漢,嘴裏罵罵咧咧,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擠到前麵的閑人一看不是事兒,知道這些混混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心裏一怕,抹頭就往回擠,可後邊兒的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仍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衝,人群推推搡搡,連擠帶推,可就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