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冤中冤(1 / 2)

三耗子迷迷糊糊,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等到再一睜眼,竟然發現自己帶著整套的刑具,躺倒在一間昏暗潮濕的小屋裏,這屋子臭氣熏天,連個床鋪都沒有,顯然是一間牢房。

三耗子可就納開悶兒了,這是怎麼回事兒,自己剛才不是還在狗洞裏受罪麼?怎麼一眨眼蹲了號子?莫非此時沒醒,還在做夢?卜發財雖然有點兒膽量,可畢竟還是個孩子,最怕的就是做噩夢,想到這兒汗毛根兒都豎起來了,忙不迭舉起右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三耗子媽呀一聲,叫得比鬼都難聽,一摸臉頰,已然腫起老高,心裏暗罵自己莽撞,你說試夢就試夢吧,幹嗎用這麼大力氣,自己跟自己有仇兒。這牢房裏關的可不是卜發財一個人,他這又打嘴巴,又喊媽的一折騰,同房的難友可就都醒了,一個個睡眼惺忪的爬起來,揉著眼睛看卜發財耍猴兒。

卜發財此時也有點兒不好意思,臉上訕訕的笑著,一邊捂著腮幫子,一邊打量眾人。離他最近的那位是個瘦小枯幹的中年人,身上手銬腳鐐無一不全,手上還捧著幾十斤重的一個大枷,別說動彈,就連翻個身都費勁,一看就知道是個重犯。這人雖然身陷囹圄,臉上卻毫不在乎,嘴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就跟沒事兒一樣。三耗子怎麼看這個人怎麼覺得臉熟,仔細打量打量他的身形,忽然一拍腦門兒,心說可不是眼熟麼,這人正是好心提醒自己的那位。

這人旁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白白淨淨,麵白無須,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書卷氣,一看就知道不是教書先生就是有身份的文人,三耗子疑惑不解,這人斯斯文文,怎麼也進了監獄?看他這身板兒,能犯什麼罪過?年輕人身後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中等個頭兒,刀條兒臉,一雙大眼嘰裏咕嚕亂轉,從裏到外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卜發財一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更加覺得不好意思,急忙把頭一低,嘿嘿傻笑著不說話。眾人也都是初次見麵,一時也找不到話題開口,大眼兒瞪小眼兒看了半天,到底還是那個中年人敞亮,掙紮著坐了起來,向三人一抱拳,朗聲道:“諸位,咱們雖然都是初次相識,可一筆寫不出倆綠林,既然都在道兒上混,也就沒必要客氣了,在下洪金亮,是天津衛混江湖飯的佛爺,承蒙各位抬愛,送了一個小小的綽號,叫草上飛,各位仁兄如何稱呼,還請不吝賜教!”

眾人聞言心中一震,“草上飛”這個人物誰不知道?那可是天津城裏有名的飛賊,九河下梢所有賊偷兒們的魁首,一般的小偷兒論輩分都得叫他祖宗!相傳這人飛簷走壁,前清的時候連紫禁城都進過,還順手拿了慈禧老太後翡翠紫玉鐲,九門提督、步軍統領把京津一帶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把他抓住,今天怎麼在這兒翻了船?

眾人心裏雖然疑惑,可人家既然把自己的名號報出來了,按照江湖規矩,不說說自己的來曆就不夠意思了。餘下三人各報家門,一說之下,都是咱這本書裏的熟人,那麵白無須的年輕人正是有名的張小半仙兒,那渾身透著機靈的不是別人,就是倒了黴的牛家大少牛二柱!

眾人通報了姓名,一時更是疑惑不解,按說這四個人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怎麼就關在一起了?四人唉聲歎氣,各把進監獄的原由說了一遍,把前因後果這麼一串,總算明白了大概,除了牛二柱和昨天的事兒一點兒關係沒有之外,餘下三人無一不是被受了黃皮子的牽連,三個人也明白了,氣兒也就來了,異口同聲的罵劉大戶不是個東西!

劉大戶不是別人,正是三耗子動手偷雞的那家人的戶主,這老家夥別看家財萬貫,卻是個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時時刻刻想的都是如何占別人的便宜。也是報應,老東西就一個女兒,比眼珠子還要疼愛,誰知竟被成了精的黃皮子看上了,一來二去,折磨的奄奄一息,老東西心疼女兒心切,請了張小半仙除妖,張小半仙一進他家門兒就覺得心神不寧,掐指一算,不由得大吃一驚,今天這事兒牽連極廣,不但日後要惹出無窮的麻煩,自己也逃不了幹係,恐怕有牢獄之災。張小半仙混跡江湖多年,也是個老油條,當時就想腳底板抹油,可又架不住劉大戶死乞白賴得苦求,隻好留下了兩樣東西,一件就是前文提到的“白仙刺”,另一件卻是一把特大號兒的“翻天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