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光顧在一邊兒互相撕扯,半點兒也沒注意後麵,這一下讓泥胎來了一個一箭雙雕,那拳頭掛動一陣惡風,直向兩個人的頭顱掃了過來。因為距離太近,哥兒倆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眼看這一拳就要打個萬朵桃花開,卜發財連眼睛都閉上了,就等著死了,誰知關鍵時刻,牛二柱還不信邪,這位爺本來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生死關頭,哪裏肯輕易服輸!
這也是人之常情,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一隻小雞兒,臨死都知道撲騰撲騰,何況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眼瞅著泥胎的拳頭都要挨上大少的臉皮了,說時遲那時快,二柱忽然靈光一現,按住三耗子的腦袋,一低頭,倆人齊刷刷躺倒在地麵上。
也是巧勁兒,這泥胎要是像剛才一樣用拳頭砸下來,那這倆人是一個也活不了,可這東西也不知為了什麼,忽然換了姿勢,這一拳是掃過來的,倆人一低頭,正好堪堪避過一擊。那鬥大的拳頭擦著二人的後腦勺揮了過去,哥兒倆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而後又是隱隱作痛,也不知道這東西用了多大力氣,暗自驚心的同時,又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心中默念僥幸。
這倆人是沒事兒了,可那泥胎就倒了黴了,因為一時心急,用力過猛,又少了一條胳膊,掌握不住平衡,一拳掄空之後,慣性帶動著極大的身軀,直往廟外裏衝,那泥胎似乎十分懼怕雨水,嘴裏哀號連連,拚命想止住腳步,誰知事與願違,那雨也不隻下了多長時間,路麵已被滲透,早就是又濕又滑,泥胎衝進雨裏,一個收拾不住,腳下一滑,頓時摔倒在地。
這要是平常,摔一下也不算什麼,林子裏落葉堆積,地麵上早就是厚厚的一層,別說就地一跤,就是從樹上摔下來也沒事兒。可泥胎倒黴也就倒黴到這些樹葉上了,樹葉層層堆積,下麵的已經腐爛,上麵的還在不斷累積,已經形成了極深的淤泥,這不下雨還沒什麼事兒,今天讓雨水這一泡,更加鬆軟不堪,泥胎的身軀又重,一下子陷進淤泥裏,再也爬不起來。那泥胎似乎也知道不好,玩兒命似的在泥水裏掙紮,這不動倒好說,越動陷得越深,不到一刻工夫,竟然已經陷進去大半。
牛二柱和三耗子一見這種情景,那真比三伏天喝了****還要暢快,三耗子大難不死,嘴皮子又開始利索了,這人哪點兒都不錯,就是有點兒話癆,一摟牛二柱的肩膀,油腔滑調地說:“二哥,你看怎麼樣,我就說了邪不勝正,咱哥兒倆是誰,那可是江湖裏響當當的人物,一個破泥娃娃就想把咱哥兒倆治住?姥姥!”
牛二柱差點兒樂出來,心說就你那熊樣兒還吹牛呐,剛才是誰嚇得差點兒尿了褲子?現在倒來了本事了。大少想到這兒,忽然味道一股濃鬱的尿騷味兒,低頭一看,別提多泄氣了,原來自剛才還真把卜發財看高了,這小子不是差點兒尿了褲子,而是真就尿了褲子。
按下三耗子大臉一陣赤紅,到廟裏換褲子不提,單說大少,自從泥胎陷進泥水裏,他可是不錯眼珠兒的看著,牛二柱也是吃虧吃多了,萬事變得極為謹慎,他就怕這裏邊兒還有別的事兒,萬一這泥胎要是再次脫身,那可就真是沒救了。
牛二柱看了一會兒,心裏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原來那泥胎不但在泥水裏越陷越深,而且這雨下的是越來越大,豆大的雨點兒不斷衝擊著泥胎的全身,這東西身上的膠泥是一片一片的往下掉,轉眼就露出了裏邊兒的白骨,按理說這塑像雖然是泥土燒製而成,但卻不怎麼怕水,你就是讓它在外麵兒淋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有事兒,可這泥胎畢竟年份兒太長,說不定都有個上百年了,破廟又四處漏風,風吹日曬,時間久了,就是真金足銀也受不了,更別說這東西先被牛二柱打了幾棍,已經破了相,又被神像死死壓住,全身早已破碎不堪,如今被這百年難遇的傾盆大雨一澆,那還能有什麼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