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被傻子爹一嗓子喊得莫名其妙,還以為是河神爺顯靈,立刻變得畢恭畢敬,跪下來就要磕頭,傻子爹一看居然起了反作用,不敢再胡說八道,趕緊把遇到老道的事兒前後經過一說,這回他可不說是什麼上帝、天使之類的,知道這幫村民根本不信,隻好臨時發揮,說那老道是太上老君轉世,看見此地妖氣衝天,特地下凡拯救黎民百姓!
一席話說得村民半信半疑,你說不信吧,那老道金光閃閃的往那兒一站,一眨眼又沒了,這可是親眼所見,一般的凡人能做到這一點麼?太上老君不一定,不過人家肯定是有來曆的呀!你要說信,也不是那麼簡單,村民們供奉黑蛇精都好幾年了,冷不丁你說河神是個妖精,誰一下子接受得了哇?
傻子爹看村民們猶豫不決,知道他們一時轉不過彎兒來,現在已經是午後,轉眼可就是黃昏了,搬家的時間已經隻剩了幾個小時,要是再不抓緊,可就來不及了。傻子爹往高處一站,振臂高呼:“鄉親們,咱可都是祖祖輩輩的交情,在這村子裏住了幾十年了,我是個啥樣的人,你們肯定也清楚,我會沒事兒逗大家玩兒麼?再說這是多大的事兒?我就是逗樂兒也不可能拿這個事兒開玩笑是不是?大夥兒就別愣著了,趕緊搬吧,再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傻子爹的話在人群裏引起一陣騷動,已經有人開始動搖了,不過人們依舊是議論紛紛,可沒有動臥兒的,這麼大一個村子,二百多號人,能憑你一句話就搬走麼,再說了村民們被黑蛇精的淫威所震懾,人家已經托夢讓大家到村西頭兒集合,這下可好,大家都搬到村東頭兒去,別看就是一字之差,可差的卻是不老少,萬一那黑蛇精秋後算賬,日後找大家麻煩咋辦?
傻子爹一看大家還是不動,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差點兒給大家夥兒下跪:“老少爺們兒們,你們就信我一回吧,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再不搬可就晚了三春了,難道大家夥兒就眼睜睜看著大水往身上衝?那河伯就那麼可怕?你們看這黑水河都成了什麼樣子了?不搬行麼?”
傻子爹說話間往黑水河方向一指,眾人一看,全都嚇了一跳,這幫人在這裏生活了好幾輩兒,夏天雨水多的時候,這黑水河也曾經泛濫過,可不管水有多大,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凶險過。這幫村民可就有點兒站不住了,眼看著洪水滔天,有幾個不怕的?
可即便如此,仍是沒有人敢動,一個老頭兒苦笑一聲,站出來說:“大兄弟,你的為人我們自然相信,眼見為實,眼前的事兒確實也夠凶險,可是我們要是搬到東頭兒,河神怪罪下來咋辦?剛才那個老道我看就算是個神仙,恐怕也是過路的,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人家河伯就管著這一畝三分地,可得罪不起,咱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聽河伯的沒錯兒,河伯他老人家總不會把我們都淹死吧?那他以後還往哪兒享受香火去?”
老頭兒一句話又把眾人的心給說活了,村民們紛紛點頭,可就沒有人再提搬家的事兒了,傻子爹一看剛有點兒門兒,又讓老頭兒給封得死死死的,不由得急火攻心,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鄉親們,你們就聽我一句吧!我們家的事兒大家夥兒都知道,你們也不想想,真正的神仙能做出那種生孩子沒屁眼兒的缺德事兒嗎?大夥兒不是怕以後受連累嗎?這麼著,大家都把帳算到我頭上,以後河伯要是不幹,叫他來找我,老頭子一人承擔,你們看怎麼樣?”
傻子爹這話一說,眾人可就沒詞兒了,人家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能說啥?歲數兒大一點兒的還猶豫不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可就受不了了,都是紅臉漢子,誰肯丟這個份兒?壯小夥子們把胸脯一拍:“大爺,您就別說了,我們聽你的就是了,今天要是不發水還好說,要是河伯敢禍害村裏人,我們可就不認他這個神仙了!”
人最怕起哄,有一個帶頭兒的,剩下的希裏呼嚕,全都隨著大溜兒走,開始還隻是年輕人,上了歲數兒的膽小怕事,不敢動彈,後來一看搬家的人越來越多,就挺不住了,善財難舍,那些家當都是一鋤頭一鋤頭從自家地裏刨出來的,誰不心疼,到了後來,也是長歎一聲,跟著大夥兒忙活開了。
傻子爹一看搬家的人越來越多,雖說還有幾個人不動彈,可看形勢也堅持不了多久,也就懶得再說了,他家算是村裏的富戶,自然不能不搬,當下也就隻會這傻子一件一件的往高地上搬,鄉下人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都是些農具、笨重家具之類的,可破家值萬貫,那件兒都舍不得丟,又是老太太們,連針頭線腦都要帶走,這可就費了事了,眼看著天到黃昏,愣是還有不少人沒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