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叫魂(1 / 2)

話說大少一覺醒來,發覺那緊挨自己的漢子竟爬起身來,直挺挺站在自己麵前,夜色正濃,點點殘光自窗欞流入房內,但見那漢子臉色鐵青麵目猙獰,竟和行屍走肉一般。縱然如大少一般的久經大敵,也如冷水澆頭一般,冷汗津津而出。意欲一躍而起,將其擒住,又怕驚動了同屋之人,這些人舉止怪誕,隻怕另有異常,倒不如以靜製動,見招拆招。大少打定主意,反而鎮靜如初,全身不動,隻用雙眼死死盯住來人。

那人站立多時,倒也並無異動,夜色詭魅,萬籟無聲,隻有那園中的木魚聲越敲越響,越響越急,直敲得人心頭亂跳,幾欲昏厥。那人臉上隨著木魚聲抽搐起來,嘴裏嗚嗚亂響,似乎痛苦異常。幾番掙紮,腳下忽然一動,居然徑直向門外走去。

來人雖然走向門外,全身卻如行屍一般僵硬,似乎全無意識,全不知閃轉躲避,牆壁桌椅倒還好說,那門檻卻高,腳下又亂,竟被生生絆倒。漢子全然不顧,爬起遊走,又被絆的仰麵朝天,幾次三番,仍不得要領。那院中的木魚忽然一聲高響,漢子臉色驟然慘綠,一聲低呼,口中吐出一股紫氣,腐臭難聞,雙臂猛然平舉,腳下蹦跳起來,竟如僵屍一般,跳過門檻。漢子出了房門,腳下更急,索性一路蹦跳,轉眼消失在夜色之中。男子走後,那木魚又響了一陣,忽然戛然而止,全無聲響。

大少暗吐一口濁氣,幾番調息,胸中才覺清爽,隻是心中更覺疑惑,那漢子究竟意欲何為?莫非竟是夢遊?但那木魚聲又響自何處?看情形,那漢子似乎是被木魚聲引出房門,但那敲木魚者又是何人?又有何企圖,反複思慮,全無頭緒,正沉思之間,那木魚聲驟然又起。大少隻得屏住心神,按觀其變,但見通鋪中又有一人爬起,如前人一般,行屍走肉般走出房門。

如此這般,又有兩人被木魚聲引向屋外。那木魚聲停了又響,響了又停,直教人胸中憋悶不已。大少暗中凝神,將心神穩住,側耳聽那怪聲又起,屋中又有一人爬將起來,便再也按耐不住,看那人跳出房門,腰中一挺,飄身下床,暗中跟在那人身後。

牛二柱心中疑惑,三更半夜,一個人不聲不響站在你頭頂,是個人都受不了,大少當時就想給那人一下子再說,不過牛二柱縱然年輕,卻也並不毛躁,知道這時候一旦捅破窗戶紙,吃虧的必是自己,因而按捺下驚慌之心,暗中觀察此人的一舉一動,如若此人想要行凶,便會立刻暴起還擊!

這人一聲不吱,滿榮呆滯的站在遠處,兩隻眼睛與其說是看著大少,倒不如說是直勾勾看著前方,臉上的皮肉隨著木魚的敲擊聲而悸動,看起來詭異非常。愣了一陣,這人忽然回頭,大步流星直奔屋門,須臾之間打開房門,開門直奔院子當中。

二柱心中納悶,悄悄推醒身邊的王亞樵,兩人低語一陣,決定偷偷跟上去,看個究竟。至於睡得迷迷瞪瞪的卜發財,王亞樵的意思是把三耗子留在原地,當打探到消息之後再說,可大少卻怕兩人走後,店裏人過來下毒手,悄悄跟上去雖說也有危險,不過總比留下他一個人要強。

王亞樵自然沒有話說,倆人回身搖醒卜發財,原本以為三耗子不可能睡得太死,誰知道這家夥就跟死豬一樣,推搡了半天,依然無法醒轉,牛二柱心裏焦躁,這要是耽誤久了,人家出去沒了影子咋辦?大少也是一股急勁兒,上來一巴掌將卜發財打醒,嘴裏低喊道:“你個傻耗子,還不快起來!“

這一巴掌果然見效,卜發財吭哧了半天,總算睜眼醒來,不過依然迷迷糊糊,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兒。牛二柱等人來不及多說,拉起他就走,為了以防萬一,還把三耗子嘴給堵上了,怕他萬一不知底細叫出聲來,叫人家聽出了端倪。

三人躡手躡腳跟了出來,抬眼一看,這人還站在院子裏,不過看起來依舊精神恍惚,抬手動腳十分僵硬,就跟死人詐屍一般,在昏暗的夜色之中,看起來十分怪異,牛二柱縱然膽大,此時也覺得有點兒發瘮,不敢靠的太近,和王亞樵對視一眼,靜下心來察看動靜。

那人直眉楞眼,看著就不像個活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黑眼珠兒一個勁兒往上翻,露著慘白的一雙眼睛,就跟行屍走肉一樣,話雖如此,兩隻耳朵卻還靈敏,走走停停,一路順著木魚的聲音向院落深處走去,牛二柱三人雖然心裏發毛,可也不想錯過其中的玄機,隻好輕手輕腳,一路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