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沒有回答,說實在的,他也回答不了,牛二柱即便是遇到的事兒再多,今天這事兒卻是頭一糟,除了發呆,大少還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在大少和狸貓的目瞪口呆之中,那光芒越來越強,逐漸從海底深處浮上來,不但將整個海麵映照的一片雪亮,就是那海天相接之處,也變成了通紅一片,烏雲退去,隻留下一片祥光瑞靄,整個世界變得一片祥和。
大少有一種不斷向那光芒靠近的衝動,即便是夜遊神,此刻也有些恍惚,忘記了周圍的依舊險惡的環境,在大少和狸貓的注視下,海底深處的光芒逐漸露出水麵,馬鳳儀、卜發財、張半仙..所有人從海水中緩緩升上半空,神情平和虔誠,全身被一層薄薄的光暈包裹,身上連一點水滴都沒有,最後出現在海麵上的是老徐一家,老徐和他老婆一臉的驚愕,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而那個嬰兒,端坐在自己父親懷裏,全身光芒四射,就如同佛陀轉世,金仙下凡。
牛二柱因為此前已經經曆過一遭,倒也沒有過於錯愕,隻不過那種頂禮膜拜的感覺再一次襲來,隻不過這一次比上一次感覺減弱了許多,牛二柱忽然發現自己體內忽然升騰起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同樣十分強大,但是與佛光不同,這種力量威猛而霸道,強大到令人恐懼,而且不由自主的,和那靈童的佛光互相抗衡,最令大少震驚的是,這股力量竟然和靈童的佛光不相上下!
在一片祥和之中,靈童和所有人緩緩下落,跌落的位置剛好就在牛兒住的附近,雖然海水依舊沒有退去,不過恰好能露出臉麵以供呼吸。老徐一家慢慢落在牛二柱麵前,那靈童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上下打量著牛二柱:“看來牛施主並沒有大礙,而且因禍得福,已經今非昔比了,不過施主可要保持心性,不要因為突如其來的造化而欣喜,須知哀兵必勝,樂極生悲,萬事萬物到了極點,就會向相反的反向發展,就如同因為這場劫難,施主得到了某些與生俱來的恩賜,又怎知這些恩賜不會轉化成災劫,變成另一場大難呢?”
一番話說的牛二柱雲山霧罩,心裏如同打開了一扇門,竟有些醍醐灌頂的意味,但是這門卻是半遮半掩,仍有些事無法看清,大少不由得費盡心力仔細去推敲那扇心門,卻總是不得要領,朦朧中又聽那靈童聲如洪鍾:“牛施主醒來,萬事不可強求,機緣到了,自然一切都會明白,如果在此之前便胡思亂想,無異於急功近利,無緣強求,須知萬事皆有定數,一旦強行求索,隻能走火入魔!”
靈童一番話如同當頭棒喝,將昏沉之中的大少敲醒,牛二柱忽然覺得心頭一陣澄明,原本那些一心想要探求的東西忽然變的無足輕重,牛二柱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被海風一吹,從頭到腳一陣冰涼,這才明白方才實在凶險無比,稍不留神隻怕就會著了道,心中對靈童有了幾分感激,要想說幾句客氣話,可又有點兒不好意思,隻好顧左右而言他:“那個,活佛小哥兒,我師父和那些朋友怎麼樣,他們都沒事兒吧?”
牛二柱一時心慌,這稱呼也不倫不類,活佛就是活佛,小哥兒就是小哥兒,啥玩意兒叫“活佛小哥兒”?你當佛爺都是沒脾氣的?可這靈童臉上絲毫怒氣也沒有:“他們雖然受了點兒驚嚇,可都沒有大礙,估計過一會兒就能蘇醒了,倒是這為胡老施主如今大劫當前,不能小視,他雖然是應劫之人,這一次的劫難全都因他而起,不過佛家慈悲,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靈通說罷,在老徐的懷抱裏低語了幾句,老徐一愣,似乎不大情願,但還是提心吊膽的向那老狐狸走去,老狐狸此刻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那桃木劍所化的銀龍已經牢牢被天雷壓製,僅僅是苦苦支撐而已,老狐狸渾身是血,咳嗽不止,每咳一下,鮮血便狂噴而出,叫人看了觸目驚心。
老狐狸周圍海水沸騰,溫度極高,雖然海水泛濫,已經沒有了烈火燎原的危險,可隻要走到他周圍十步之內,一股強悍的壓力便撲麵而來,老徐越走越提心吊膽,身上的粗布衣服都被巨大的壓力碾碎,周身上下血絲橫流,已經到了距離的極限,那靈童微微一笑,口中忽然一聲大喝:“胡老施主到了此時,難道還不醒悟?”
伴隨著靈童的怒喝,那老狐狸忽然渾身一抖,神情木然,癡癡呆呆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呆了半響,猛然回頭,見了老徐懷裏的靈童,身上又是一陣哆嗦,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弟子愚昧,至今不能醒悟,還求活佛指點迷津!”那靈童微微點頭:“你若感到迷惑,那就對了,說明你還有些靈根,不是一味貪得無厭的愚夫俗子,我且問你,你如此辛苦,又把這許多不相幹的人請來,弄的自己和這些施主五勞七傷,還為這崇明島帶來如此浩劫,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