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說完,也不客套,大踏步向門外走去,這回也不用躥房越脊,竟是直出直入,漢子到了門口,剛要舉步,就聽見屋裏嘩啦一聲,似乎是掀桌子摔茶杯的聲音,這位徐樹錚乃是段祺瑞手下第一紅人,收了這等搶白,如何忍受得住,故而發作不已,不過徐樹錚雖然奸猾,無奈江河日下,還要依靠奉係,隻能拿家具出氣而已,那漢子毫不在意,冷笑一聲,大步流星的去了。
外邊兒鬧得這麼熱鬧,牛二柱和卜發財愣是啥也不知道,倆人還是圍著小酒壺,一通胡吃海塞,卜發財別看人瘦,飯量卻是不小,今天的飯菜倒也硬氣,一碟子花生米,一碗豬頭肉,再加上海河裏新打撈上來的刀魚,用油一炸,外麵焦黃,裏邊兒鮮嫩,一咬咯嘣脆,配上新釀二鍋頭,那真是越嚼越香的美味,卜發財其實早嚇得腿肚子發軟了,要不是因為有這些好吃的東西,估計早就溜之大吉了。
酒壯慫人膽,這話也不全對,也得分什麼人,喝多少。卜發財這人是越喝膽子越小,等到差不多了,醉眼惺忪,四處一看,周圍黑乎乎一片,看哪兒都像是鬼,心裏就一陣陣的發虛,牛二柱也知道他這毛病,也沒說別的,就是一個勁兒灌酒,等到差不多了,卜發財眼睛發直,連北都找不找了,這才算拉倒。人都有稀裏糊塗的時候,卜發財都不知道自己嘴在哪兒了,也就忘了害怕了,兩隻眼睛打架,就想睡覺。
因為要監視段祺瑞,來棺材鋪的人一盯就是一天一宿,這期間連眼睛都不能合一下,屋裏也就沒準備床鋪,當然,卜發財也不講究,躺地上照樣睡,可現在都快立冬了,涼的邪乎,這躺在地上睡一宿,跟找死也差不多,牛二柱抓耳撓腮,半天也沒有主意,往四周一看,眼睛就亮了,這棺材蓋雖說不太平整,可也寬寬大大,睡一個人應該沒問題,大少也搭著喝多了點兒,沒琢磨別的,七手八腳就把卜發財安頓到棺材蓋子上。
卜發財這要是醒著,估計嚇都能嚇死,可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了,渾身騰雲駕霧,身子往棺材蓋上一躺,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大少這酒也喝得不少,也就比卜發財清醒一點兒而已,他要是第二天酒醒了一看,估計也得抽自己倆嘴巴子。
說是一宿不合眼,可人都有打盹兒的時候,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到了後半夜,牛二柱也有點兒頂不住了,心裏雖然明白,不能睡覺,可兩隻眼皮直打架,一陣陣困意襲來,再精神的人也受不了,牛二柱哈欠連天,剛開始還能支撐,可時間稍微一長,一個不留神,腦袋一歪,也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長時間,牛二柱越睡越涼,再加上喝了不少酒,肚子裏脹的慌,生生被一泡尿給憋醒了,大少一個激靈坐起來,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這尼瑪不是誤事兒嗎,這要在睡著的時候出了狀況,自己找誰訴苦去,看來這喝酒壯膽兒還真不行,明天得想點兒別的轍,大少肚子裏漲的實在難受,也就把別的事兒放在一邊兒,風是風火是火衝到外邊兒去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