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是牛老太太來救自己的孫子?要真是這樣,那飯菜有毒這句話就必然是真的,老太太暗中也救了幾次大少,更沒有理由出賣自己的孫子,這一次隻怕也是用了什麼法術,借著看守的嘴,前來送信。這也就罷了,不過有毒沒毒,不吃也就心安理得了,可是這事兒又沒有那麼簡單,誰也不知道幾個人要在這裏呆幾天,一天兩天還挺得住,這要是時間一長,餓也得餓死!
那送飯飯菜的人在地上抽了一陣風,不大一會兒功夫就醒了,爬起來滿懷疑惑的看看四周,直眉楞眼的走了。四個人看著滿地油汁和踩成爛泥的飯菜,雖說明知道不能吃,可餓了半天,剛剛看見了食物又化成了畫餅,腸胃裏一陣翻騰,覺得更餓了。卜發財舔舔嘴唇:“我說傻柱子,不能夠吧?他們真敢下毒?就不怕馮玉祥找他們麻煩?我看這人八成是抽風,借著瘋勁兒把咱們的好東西都給糟蹋了,這地方又冷又潮,指不定還得出什麼事兒,不吃點兒東西可不行,依我看,還是再叫點兒東西吃吧,就是死,飽死鬼也比餓死鬼強!”
“你快拉倒吧!”牛二柱差點兒沒給他一個嘴巴,“你還能有點兒出息不?幾盤兒菜,一碗飯就把你饞成這樣兒,你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還他媽做飽死鬼,你願意你做,老子還想多話幾天兒呢!再說了,這剛剛餓了一頓,你至於麼?看這個意思,石友三和韓複榘還得來,當然,韓複榘可能沒那個臉了,不過石友三卻不能不來,到時候跟他一商量,說不定就有了辦法,你小子難道就這麼急,一會兒都等不了?”
卜發財被一頓搶白,立刻就沒了脾氣,嘟嘟囔囔,縮到一邊兒生悶氣去了。牛二柱說的倒是理直氣壯,可惜自己也是饑腸轆轆,餓的幾乎前心貼後腔,幾乎能吃下一頭牛,大少知道這麼下去不是回事兒,回頭再看那兩位,臉色青黃,估計也差不多少。大少為了分散注意力,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兩人聊天兒,一來二去,就把倆人的底兒給摸透了。
不出牛二柱所料,這倆人突然出現在棺材鋪,就是奔著栽贓陷害來的,至於究竟為了什麼,他們隻是奉命行事,也根本不知道,隻不過後來看見那麼多金子,見財起意,這才倒了黴,跟著大少成了階下囚。這也在牛二柱意料之中,不過這倆人可是憋了一肚子氣,你不管咋說,自己是給黃三兒沒命的,出了事兒,你他娘的麵兒都不見,愣裝不知道,這你媽也太不夠意思了,看來當老大的都差不多,不管是黃三兒還是馬鳳山,都他娘的是卸磨殺驢的貨!
這倆人憤憤不平,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據說這幾天黃三兒家裏來了不少人,五行八作,那條路上的都有,有那麼幾個神頭鬼腦,怪模怪樣,好像是走江湖變戲法兒的,聽說還會點兒歪們邪道兒的東西,另有幾個軍人進進出出,關上門就和老家夥聊半天,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不過聽和朱把頭相好的丫鬟說,這些人大有來頭,似乎和段祺瑞有點兒聯係。
這倆人說的顛三倒四,一般人都琢磨不到裏頭的聯係,不過牛二柱何等聰明?把前前後後的事兒串聯到一塊兒,忽然就察覺出了裏麵的關聯。想來這黃三不甘心屈居人後,為了和馬鳳山抗衡,已經和段祺瑞勾結到一塊兒了,老段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黃三兒手底下有幾千號兒人,倆人正可以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不過以段祺瑞的身份地位,結交一個大混混,似乎是另有企圖。
幾個人正說著的時候,那送飯的竟然去而複返,大老遠看見四個人,似乎是愣了一下兒,邁步走近牢門,裝模作樣的收拾碗筷,不停的那眼瞄著幾個人,似乎對他們的表現有些驚訝,牛二柱愣裝不知道,繼續和倆人聊天,那人等了半天,見四個人毫無反應,也隻好走了,不過似乎十分失望,一邊兒走,一邊兒回頭觀察眾人的臉色,像是心有不甘。
這回牛二柱算是徹底打消了疑慮,看來那人說的是真的,這飯菜裏要是沒毒,這送飯的也不會是這種表現,這事兒倒是解決了,可以後吃飯的事兒咋辦?難道真就水米不沾?那樣倒是毒不死,可要是餓上一兩天,四個人都能直接暈菜,到時候人家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拿著刀挨個兒捅,哥兒幾個也是一點兒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四個人正在愁眉不展,到了掌燈時分,外邊兒來了探監的人,大家也不用看,一聽那咋咋呼呼的聲音就知道是石友三,果不其然,屁大點兒功夫,這小子一步三晃,滿嘴酒氣的走了過來,不過這一回可隻有他,韓複榘並沒有跟來,大概這韓複榘也知道要臉,剛調戲完人家媳婦,不大好意思跟人家爺們兒稱兄道第!這石友三滿臉紅光,大概這一天過得挺滋潤,見了麵兒就喊:“哎,我說哥兒幾個,今天過得咋樣?可還舒心?那幫雜碎沒難為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