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借著四周紅彤彤的微光,一眼看見那矮小的婦人披頭散發,尖嘴猴腮,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簡直就和自己在屋裏看見的老太太一個模樣,尤其是那一張嘴,獠牙密布,陰森可怖,縱然是有些膽色,此時也有些驚恐不安,當時冷汗如雨,全身精透,口中一聲驚叫,再也控製不住。
老頭兒這一聲大叫,身子一哆嗦,立刻覺得整個身體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全身虛脫,就如同被人抽幹了一般。老頭兒心裏沒抓沒撈,驚恐萬分,努力睜開雙眼去看四周,就這麼一睜眼,一個激靈,頓時醒了,睜眼再一看,自己依然呆在那四麵透風的屋子裏,此時已經到了午後,天色依舊陰沉,外麵瓢潑大雨,絲毫沒有停頓的跡象。
周圍倒也正常,除了光線昏暗一點兒,再也沒有那種妖異的鮮紅色,老頭兒愣了一會兒神,這才明白,原來折騰了半天,竟是一場菱花春夢,雖然想起來有些可笑,不過此時依舊心有餘悸,老頭兒宿醉未醒,想要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誰知剛走了一步,腳下忽然趟到一個東西,低頭一看,高不過三尺,胖胖呼呼,竟是個人性,仔細一看,不由得臉色一變,竟是那怪異無比的紅孩子!
老頭一愣,這是怎麼回事兒?這東西怎麼出來了?自己可是按照老者傳授的方法把他困在了老太太的腦腔裏,這些方法可都是自古相傳的,按理說就是困上個十年半年,如果沒人動那紅頭繩和那張白紙,它也是寸步難行,如今光明正大的出來溜達,這算怎麼檔子事兒?再者就算他出來了,也應該立刻逃走才對,怎麼會又趴在地下不動?
老頭兒心中狐疑,仔細一看周圍的景象,別的倒沒有什麼,關鍵就是那一鍋豬血,原本好好兒的放在地上,此時卻打翻在地,菜湯、豬血灑落一地,眼看已經不能吃了。老頭兒心裏一動,回想起夢裏的場景,急忙低頭去查看那孩子的臉麵,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心裏就有了譜兒,那孩子紅撲撲的一張臉上倒也幹淨,隻不過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腫塊兒,紫紅紫紅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打的,再看身下,一根紅頭繩散落在地,正視自己當初留下的那一根。
老頭兒低頭沉思一陣,急忙走到老太太頭頂一看,自己原本留下的一張塗了馬血的白紙不知怎麼弄得,不但被人撕開了,而且還散落一邊,被雨水一泡,已經如同爛泥,再也用不得了,尤為奇怪的是,自己手上還有一片鮮紅,提鼻子一聞,一股子血腥味兒,和那白紙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老頭兒徹底明白了,那紅孩子被困在腦腔裏,自然要想辦法出去,可巧鄰居送了飯菜過來,自己認為萬無一失,犯了饞癆,喝酒不分醉醒,不知不覺就醉倒了。那東西趁此機會,迷惑自己撕開了白紙,又一棍子打開了紅頭繩兒,險些走脫!現在想起來,夢裏的場景雖然荒誕,卻不是一點兒蛛絲馬跡沒有,你比如夢裏的敲門聲,必定是血人參在夢裏敲動那張白紙,自己迷迷糊糊,大概還中了障眼法,這才迷迷糊糊的去開門。
說是開門,其實應該是那孩子引誘自己走到了老太太頭上那大洞麵前,自己折騰了半天,十有八九是對著老太太的腦腔胡弄一氣,從外麵往裏看去,自然是通紅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自己模模糊糊,看到四周血紅一片。夢裏那白色的木門,大概就是這張白紙,血人參在裏麵亂敲,引誘自己把白紙撕開,難怪自己推了半天,這門死活兒就是不開,後來從下往上一端,輕易就打開了,這白紙堵住了腦洞,你在外邊二推是推不開的,不過從下往上一撩,那就是輕而易舉了。
隻不過自己既然揭開了白紙,又打散了紅頭繩,這怪孩子為何不跑,卻被放倒在地,卻有些令人費解,從他在夢中引誘自己的場景看,這玩意兒八成是有了道行,自己一棍子應該不能把他咋地,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幅德性?老頭兒百思不得其解,看來看去,眼光就落在了那一鍋豬血上,幾步走過去,掰開孩子的嘴一看,嘴裏咕咕囔囔,都是飯菜,有的還沒有嚼碎,那飯菜倒沒有什麼異常,隻不過有一股濃鬱的酒味兒,再看自己用來裝酒的大葫蘆,裏麵兒已經空了,滿滿一葫蘆,足有兩三斤,如今已經滴酒不剩。
老頭兒樂了,雖然具體怎麼回事兒不知道,不過大概的情況還能猜出來。自己喝多了酒,昏迷不醒,迷迷糊糊就把血棒槌放了出來,那玩意兒如果就這麼走了,老頭兒本事再大,估計也得幹瞪眼兒,可那東西一出來,看見一鍋豬血,這玩意兒本來就是依靠血肉為生,大概也是饞的走不動路,索性就在那裏大吃,也是湊巧,老頭兒可能打翻了酒葫蘆,那一葫蘆酒正倒在鍋裏,這血棒槌吃得越多,醉的就越厲害,可能到了最後,已經是昏睡不起,到讓自己撿了個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