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密語(1 / 2)

倆人在房頂上看了半天,死活兒也沒弄明白,這事兒透著邪性,隻怕不是按照常理能夠解釋的。那群鬼倒也安分,進了靈房,就隻知道磕頭跪拜,一點兒折騰的意思也沒有,哥兒倆又在房頂上看了一陣兒,見實在沒有別的事兒,便悄悄退了出去。此時天色已經微亮,有那起得早的,做小買賣買的,稀稀落落,都已經上街,牛二柱和卜發財一宿都沒有閑著,此時也感覺腹內空虛,困倦不堪,見街邊兒有賣早點的,隨便找了個攤子,要了點兒油條豆腐腦兒,一邊吃一邊低聲商議起來。

卜發財這一宿累得夠嗆,不過由於昨天看見的事兒太過稀奇,此時仍有點兒亢奮,倒是半點兒睡意沒有。這小子攪動著碗裏的豆腐腦兒,半天也沒喝上一口,此時四周無人,攤主又忙著打理生意,沒人注意這邊兒,三耗子找了一個機會,壓低了聲音問道:“二哥,昨天那屍體怎麼回事兒?好家夥,要是旁邊兒沒你,我早就嚇了個半死,三大爺活了這麼大歲數兒,還沒見過鬼給屍體磕頭的,難不成死的那一位是個輩分極大地,那些鬼都是他的孝子賢孫?”

牛二柱搖搖頭,不可能,從來都是生人祭拜鬼魂,從來也沒見過鬼魂叩拜屍體的,鬼這個東西說白了就是一股念想,隻靠這本能和一股執念行事,除非修煉有成,否則沒有任何智慧,這些東西所跪拜的,無非是鬼王、陰帝或者厲害的沒邊兒的大妖,總之對方必須從氣勢上絕對壓得過他們,才有可能使他們臣服,這就跟山裏的野獸差不多,那具屍體邪氣很大,幾乎已經到了可以改變天相的地步,引來群鬼叩拜似乎也在常理之中,不過每個人雖然命運、命格各有不同,但畢竟都是凡人,死了之後更是無知無覺,又怎麼會憑空添了這麼強的邪氣?

大少把自己的想法和卜發財一說,三耗子也是搖頭,愁眉苦臉的看著眼前的食物發呆。大少本來也沒指著他出主意,見他不說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抬頭觀察四周。那戶人家此時已經有了響動,一些屋裏已經亮起了燈,似乎是一些仆人早起準備早飯和熱水,晚上看上去詭異非常的庭院,此時倒也有了一些生氣,牛二柱看了一陣兒,回頭再看那賣油條的,此刻正背對著哥兒倆,專心翻動著油鍋裏的東西,大少心裏一動,試探著打了一個招呼:“大哥,您了貴姓?”

那漢子頭也不回,仍是手裏不停,打了個哈哈回答道:“還貴姓呢,都是起早貪黑混碗飯吃,有什麼金貴的?實不相瞞,我姓張,在這地方買油條已經十好幾年了。”牛二柱更是來了興趣,旁敲側擊的說:“那您了也是這裏的老人兒啦,我剛到這兒不久,還人生地不熟的,有點事兒像個你打聽打聽,不知道您了方便不!”

那漢子倒也豪爽:“啥玩意兒方便不方便的?有啥你想知道的,就跟我說,實話告訴你,我是土生土長的坐地戶兒,這一片兒的事兒還就沒有我不知道的!”牛二柱一聽這話,心裏高興,急忙一拱手:“大哥,我倒也沒別的事兒,就是看著這戶人家挺氣派,在一片兒想來也是數一數二的,我是個跑買賣的,專門販馬,看這戶人家家大業大,想和人家做筆生意,又不知道人家的底細,所以想跟你打聽打聽,不知道這筆生意有沒有興頭?”

那漢子一回頭,也還了一個禮:“原來你是販馬的老客兒,我倒是失敬了,不過你要是想做這戶人家的生意,隻怕是虧本兒,這家人的主人你知道是誰嗎?那在我們這一片兒可是響當當的,可以說是說一不二,你知道咱這兒有個‘參衙門’嗎?人家就是衙門裏的營長!平時抓一把土都能攥出油來,你和他做買賣,還不得把褲衩兒都賠進去?再說了你來的不是時候,人家家裏有喪事兒,哪有心思跟你做買賣?”

牛二柱心裏一轉個兒,這就對上了,難怪夜裏在後院兒看見一具屍體,原來那老不死的營長家裏死了人。大少既然開了口,自然要問一個明白,從兜兒裏掏出一塊大洋,塞在那漢子手裏:“大哥,我們是從關裏來的,跑一趟不容易,但凡有一線機會,也不想放過,麻煩您了說個明白,要是這事兒還有緩兒,我們也不算白來一趟,大不了先備一份份子錢,進去攀談攀談,即使這一回做不成,混了個臉熟,下一會也好說話!”

那漢子立刻就樂了,本來他一聽說牛二柱是販馬的,心裏就不敢怠慢,因為當時但凡敢出來做馬匹生意的,大部分都是馬幫的,這馬幫雖然隻是做買賣的行當,平時不招惹是非,可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那也夠受的。如今牛二柱又給了錢,那一塊大洋幾乎是他十天的進項,拿人家手短,又怎麼會有所隱瞞?這漢子連生意也不做了,把手往圍裙上擦了擦,搬過來一把椅子,低聲衝牛二柱說:“老客兒,實話說吧,您就死了這條心吧,死的不是別人,是那營長的親閨女,虎毒不食子,這營長快五十了,就這麼一個閨女,嘎嘣兒就死了,誰受得了?我勸你別去,去了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