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守屍(1 / 2)

大少嚇了一跳,這也不是他膽兒小,關鍵是一個大活人一眨眼就沒了,這事兒擱誰也受不了,這又不是變戲法兒,難不成還能大變活人?大少別的啥也不顧了,騰愣一下站起來,四下裏踅摸,找了半天,也沒看見卜發財究竟去哪兒了,正在疑惑,就聽見腳底下有人說話:“二柱子,你小子瞎看啥,你三大爺差點兒吹燈拔蠟,還不趕緊把我拉上來!我可告訴你,三大爺要是死了,做了鬼,先把你小子掐死!”

牛二柱順著聲音一看,差不點兒樂出來,這小子就在自己跟前兒,隻不過一腳踩空,陷了下去,如今隻露出一個腦袋,兩隻手,正掙紮著往上爬呢。牛二柱還以為這地方有坑,三耗子一腳掉了進去,可等蹲下身來,才發現滿不是那麼回事兒。這地方大概是個沼澤,四周都是水,就這麼一片兒實地,也是蹊蹺,剛才鐵公雞和那些大兵折騰半天,愣是誰也沒掉進去,可卜發財一爬下來,沒走幾步就掉了進去,也不知道他是幸運還是倒黴。

大少奮力把三耗子拉了上來,這卜發財渾身都是爛泥,簡直臭不可聞,這倒也就罷了,最遭罪的是渾身濕透,濕淋淋的,被山裏的夜風一吹,簡直就如同鈍刀子割肉,千刀萬剮一般,要多難受有多難受,這三耗子渾身打著擺子,哆嗦成了一個兒,臉色慘白慘白的,連話也說不出來,牛二柱一看,這可不成,這大冷天兒的,時間稍微一長,隻怕要凍出毛病來,趕緊脫了外套,叫卜發財披上,四外踅摸了一些幹燥的柴草,用火折子點了一堆篝火。

在這地方點火,那可是個冒險的事兒,別的也就罷了,就怕那些當兵的回來的時候看見,到時候說不清楚,可如今卜發財凍的跟二縮子似的,弄不好就要落下病根兒,也就顧不得那些了。火苗子一經點燃,蹭蹭的往上竄,卜發財緊圍著烤火,哆嗦了一陣兒,臉色減緩,也不像以前那麼狼狽了,大少見他並無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借著火光觀察四周,好事先做些準備,以防備大兵過來盤問,誰知道這麼一打量,眼睛立刻就亮了。

也是神使鬼差,那鐵公雞不知為啥要搶奪這具屍體,後來為了擺脫追兵,不得已把那孩子埋在這兒,原本也是權宜之計,當時黑燈瞎火,這地方究竟是什麼地形,也沒怎麼看清,如今篝火熊熊,大少再一看,這地方前邊兒是一個大沼澤,這大冷天兒的也沒上凍,周圍水汪汪的,荒草之下全是爛泥,大少呆的這地方有些特殊,從岸上延伸出一塊陸地來,就像是一個半島,那形勢就是三麵環水,一點兒都不帶差的!

大少心頭狂跳,這可就有點兒太巧了,這屍體埋進這地方,可就差了一步了,不過有些事兒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玄陰屍這東西生成的條件十分苛刻,差一點兒都不行,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如果這附近再有一棵柳樹,那就齊活了!不過就是這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要是最後一個條件滿足不了,那再怎麼折騰也是白費。大少麵前控製住緊張的心情,用木棍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吩咐卜發財安生呆在原地,自己舉著火把,仔仔細細在周圍轉了好幾圈兒。

牛二柱這心裏其實十分沒底,這地方雖然山高林密,可東北這地方比關內要冷,一般的森林裏都是些鬆樹、柏樹之類耐寒的樹木,柳樹這東西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這事兒其實就是碰運氣,哪怕周圍有一顆死得也好。誰知道轉了半天,一棵柳樹也沒找著,再遠一些的地方或許還真能找到,可墳地周圍五尺以內才算是陰宅的範圍,你再往遠走,即便是有,也就沒啥用了。

大少心裏哇涼哇涼的,垂頭喪氣走回了原地。卜發財正在烤火,把身上精透的衣服脫下來烘烤,此時見牛二柱愁眉不展,不由得問道:“二柱子,你幹啥呐?我從剛才就看見你東走西逛的瞎轉悠,是不是丟了東西?別是把妹子給你的定情信物送丟了吧,我看你要隻怕要倒黴,這要是兩手空空的回去,馬大妹子還不活剝了你的皮?”

要擱在平時,牛二柱早就一個大嘴巴過去,扇的卜發財找不著北,也好就他張點兒記性,可如今那麼多煩心事兒,大少也沒了那鬥口的心情,大少點了根兒煙,眯著眼睛抽了半支,這才把心裏的擔憂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誰知道卜發財不聽則已,牛二柱話還沒說完,三耗子眼睛就亮了:“我當啥事兒,不就是柳樹嘛,怎麼沒有?你看前邊兒那沼澤裏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