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公雞喜出望外,當時啥也不顧了,抱著那灶王爺就往外跑,剛出廚房門,就聽見轟隆一聲,原來是廚房倒了,鐵公雞腳步不停,幾步出了房門,剛一出來,又是轟隆一聲巨響,原來連房子也塌了,他媽正在屋裏,也不知道死活,就聽見又是一聲慘叫,這鐵公雞居然頭也不回,一溜煙兒出了村子,到鎮上換錢去了。
這東西用灶王爺換了足足有三百多兩銀子,不由得眉開眼笑,先到大煙館過足了癮,而後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好衣服,到鎮子上的窯子鋪胡天胡地作了一會,到了第二天早上,這才想起家裏還有個媽,也算是良心未泯,知道老太太一連幾天沒吃飯,在鎮上買了幾張大餅,一塊老鹹菜疙瘩,懶洋洋往家裏走。
等到了家,才想起房子已經塌了,老太太索性還沒死,被鄰居救出來,養在家裏,不過腿已經折了,上了歲數兒的人禁不起折騰,老太太奄奄一息,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氣兒,鐵公雞不但不好言安慰,反倒埋怨老娘腿腳不便,給自己平添麻煩,惹得鄰居們看著不公,一起出來數落,這小子恬不知恥,居然自比諸葛亮,舌戰群儒,用一套歪理邪說反罵的鄰居張不開嘴,眾人一看不是事兒,分分拂袖而去,隻剩下鐵公雞和老太太一趟一站,好不悲涼。
鐵公雞雖然不是東西,可畢竟還是個人,住在大野地裏不是辦法,隻好花幾個錢請來木工、瓦匠,重新翻蓋房子,這蓋房子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兒,鐵公雞一琢磨,在房子旁邊兒搭起一個棚子,自己和老娘晚上就住進去,好在是盛夏天氣,也不覺得冷,他雖然人緣不好,可手裏畢竟有銀子,眾工匠幹的也十分賣力,溜溜幹了有一天,地基打好,房山也立起來了,就差明天繼續翻蓋了。
鐵公雞還挺得意,以為自己重振家風,從此之後高枕無憂。北方的習俗,一旦動土,都要買些雞鴨魚肉祭祀路神、太歲和土地爺,鐵公雞雖然不是個東西,卻也不能免俗,到了擦黑,買了燒雞豬頭,幾斤燒酒,衝著東北方向立起香爐,好歹拜了幾拜,還不等一柱香燒盡,嘩啦一聲撤去香案,把香爐踢得滿地亂滾,弄了些零碎兒給母親吃,自己抱著一個燒雞,就這燒酒可就吃上了。
他娘見他如此,別的倒罷了,這祭祀上如此敷衍了事,心裏就是一陣的不痛快,不過又不敢多說,隻好聽之任之。那香案被撤去之後,就擺在鐵公雞身邊,這小子抱著燒雞,一口酒一口肉,正吃的滿嘴流油,連五髒六五都是香的,忽然就聽見麵前一陣大響,嘩啦一聲,那香案方才還是好好兒的,忽然從中間斷裂開來,就像刀砍斧剁的一般,鐵公雞雖然油鹽不進,到了此時,也有點兒害怕,愣睜著一雙醉眼看了半天,四周再無異壯,這小子也是喝多了,嘴裏呸了一聲,回頭繼續胡吃海塞!
剛吃了幾口,忽然身後又是一陣大響,這回卻和上一次不一樣,一旦響起來,便連綿不絕,聲音還挺大,聽的人心驚膽顫,同時腳底下一折震動,就如同地震一樣,鐵公雞下的麵如土色,把酒葫蘆和燒雞一扔,也不管他媽是死是活,自己先跑了出來,到了外麵一看,卻不是地震,最起碼別人家裏都好好兒的,隻不過家裏剛立起來的房山,全都倒了,稀裏嘩啦,碎磚滿地,把地基都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