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一愣,這位胡帥的傳聞,他聽過不少,很多人都說他外表粗曠,內裏奸詐,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誰成想今天一見,竟是如此豪爽,當然,知人知麵不知心,誰也不知道人家心裏如何打算的,不過話得說回來,想讓人家動心眼兒,隻怕牛二柱四個人都沒這個資格,又何況畢竟是求人的事兒,大帥表麵上客氣點兒,倒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人家如此給你麵子,那就不能給臉不要,牛二柱當即打了個稽首:“大帥日理萬機,為了我等山野村夫,居然屈尊大家,實在罪過,罪過!”張作霖聞言,哈哈大笑,摸了摸光頭,把大手一擺:“媽了個巴子,別來這一套,俺老張就不得意這虛情假套,我有求於你,自然要對你們敬重些,明兒你有事兒求我,不也得看的臉色不是?快別說了,趕緊入座,到了我家,不能站著說話,我雖是個粗人,卻也不是不懂待客之道的!”
眾人坐下,重新上茶,這一回合上一會也不一樣了,這茶水竟是乳白色的,喝一口提神醒腦,口齒留香,大帥喝了一口茶,倒也沒有多餘的話,直接一卜楞腦袋:“幾位,剛才一方高論,可惜沒有親耳聽到,我家祖墳那風水究竟如何,還請幾位詳細說說,我老張根本不懂這一套,不過聽著你們說,心裏也高興,以後究竟該怎麼整,五姨太的病究竟咋辦,還得趕緊的出個主意!”
牛二柱趕緊點頭,回頭看了看老道,心說這回就看你的了,本來這路子蒙人的生意口,牛二柱也會,不過怕跟老道說的不一樣,惹起人家懷疑,所以隻能讓老道繼續胡天胡地的糊弄人。老道這回算是有了精神了,咳嗽一聲,得意洋洋的道:“大帥,你這話算是問著了!在東三省這嘎達,論起看風水來,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子曰‘惟送死者以當大事’,後代如果不選一個風水寶地安葬先人,那就是大不孝,大帥你想,如果那墳裏一汪的水,一包的螞蟻,做後代的人,把個先人放在水窩裏、螞蟻窩裏,不遷起來,不但死者不得安生,就是後代,因為先人一股怨氣,也要受了牽連!”
大帥聽的連連點頭,摸著禿頭繼續問:“大事這話不假,不過我家墳地裏究竟哪裏不妥,媽了個巴子的,你得明說出來!”老道麵不改色心不跳:“這話幹說沒意思,我把這形勢說給大帥看。”說著,把這桌上的茶碗撤去兩個,拿指頭醮著茶水,在桌上畫個圈子,指著說:“大帥,你看!這是尊駕祖墳的位置。那邊來路遠,從山口山上發脈,一個墩,一個炮;一個墩,一個炮;一個墩,一個炮;彎彎曲曲,骨裏骨碌,一路接著滾了來。滾到山腳下,正對著彎彎曲曲一條大河,這就是個龍的氣象,再看這走向,到了山腳,龍身跌落過峽穀,又是一個墩,一個炮,骨骨碌碌幾十個炮趕了來,結成一個穴情。這穴情叫做‘荷花出水’。”
牛二柱聽了,幾乎一口茶噴了出來,還一個墩一個炮?你當這是修工事?還“荷花出水”,你咋不說出水芙蓉?就這一套詞兒,稍微懂得一點兒的,都能聽出這是胡說,在場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聽出不對來?可惜大少真就猜錯了,在場也有二十多人,真就沒一個說不對的,大夥兒愣了一會兒,立刻連鼓掌帶叫好兒,把這老道誇得像一朵花兒一樣,仿佛他就是天仙下凡,佛祖在世!這老道更加得意洋洋,靠在椅子背兒上喝茶,滋滋兒的,那叫一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