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雖然不知道挨打的是誰,不過即便這人有天大的罪過,已經剩了一口氣,眼看就死了,再這麼打,就顯著不厚道了。大少下意識去攔,可這仨人就跟沒聽見一樣,一下又一下,打得越來越狠,根本不理這一茬兒,牛二柱心裏奇怪,抬頭仔細一看,這仨人蹲在黑暗裏,表情呆滯,動作僵硬,顯得極不正常,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目光渾濁,一點兒靈氣都沒有,裏邊兒黑眼珠兒少,白眼珠兒多,瞅著十分瘮人,一看就不正常。
牛二柱一看就倒吸一口涼氣,回想起這仨人如何失蹤,心裏就是一翻個兒,不好,這仨人現在可能已經不是自己了,瞧這個失魂落魄的勁兒,估計已經被什麼東西控製了,你現在跟他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們是既看不到,也聽不見,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先把他們製住再說,大少狠了狠心,見卜發財爬起,還要擠進來,一閃身到了身後,抓住一條胳膊,往背後一擰,也沒事多大勁兒,卻聽見哢吧一聲,脆響連連,牛二柱嚇了一跳,莫不是用的力氣太大,把三耗子胳膊給擰折了?
牛二柱一想到這兒,下意識就鬆了手,心裏後悔不迭,可就這麼一鬆手的空當,大少就聽見腳下當啷一響,像是什麼東西掉了下去,牛二柱一低頭,腳下黑蒙蒙的,依舊看不清楚,不過就在這低頭的一瞬間,牛二柱隱約就感覺後邊兒似乎有人在悄悄靠近,這感覺並不明顯,但一股陰冷的氣流確實在悄悄靠近,牛二柱不動聲色,裝作沒有察覺,暗中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到那東西離自己不遠,大少忽然回頭,二話不說,一拳頭掄了過去。
牛二柱其實心裏也沒底,完全是胡打胡掄,打的著就算,打不著就拉倒,誰知道這一拳頭掄過過去,卻打了一個結結實實,耳輪邊就聽見砰地一聲,緊接著一聲慘叫,吱的一聲,不像是人動靜兒,牛二柱憑感覺就知道打中了,急忙抬頭,但見半空中,掉下一個白慘慘的東西,摔在地上,滿地亂爬。大少多少有點兒愣神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東西摔在地上,動作也快,一個翻身,四腿翻開,逃之夭夭,等到牛二柱想起來要追,四周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見了。
大少心裏惦記那仨人,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調虎離山,更不敢追。心裏還想著三耗子的傷勢,急忙再一扭頭,這一回頭,立刻傻眼了,眼前雖然依舊黑乎乎的,可原來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借著微弱的光亮,倒也看得清楚,卜發財、馬鳳儀等人已經消失了,麵前隻有三棵樹,其中一棵被人折斷了一根樹枝,嬰兒胳膊大小的樹枝斷落在地麵,就在牛二柱腳下,與此同時,大少就感覺手上粘糊糊的,抬手一看,一片碧綠,聞了聞一陣苦澀的味道衝鼻而來,有點兒像是樹木汁液的味道。
牛二柱愣了,這是咋回事兒?這三棵樹是怎麼來的?還有最重要的,那仨人哪兒去了?莫非躲到了樹後?牛二柱小心翼翼,走到三棵樹中間,依舊是啥都沒有。這三棵樹也並不是怕成一排,而是三角形圍在一處,大少滿心狐疑往前走,沒走幾步腳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麼肉乎乎的東西,大少心裏一驚,趕緊退後一步低頭仔細一看,在三棵樹中間,趴著一隻體型碩大的青蛙,已經被自己踩得慘不忍睹,今天晚上還是個陰天,風力不小,夜風吹動三棵樹,樹上的枝葉亂舞,有些枝葉因為風力的作用,不時垂下來,抽打地麵的青蛙,你別看好像是力量不大,卻也把地麵抽的啪啪直響!
牛二柱徹底蒙了,這到底是咋了?別的先不說,眼前這仨人怎麼平白無故就沒了,難道他們已經醒了,走了?大少前前後後繞了半天,別說人,蛛絲馬跡都沒有!大少心立刻就平靜不了了,蹲在三棵樹中間抽煙,剛抽了幾口,一陣風吹過來,一根樹枝橫著抽過來,正抽在大少的額頭上,啪的一聲,腦門子生疼,牛二柱伸手一摸,額頭上腫起了一條,而且還粘呼呼的,放在鼻子底下一聞,一股苦澀味兒熏得直皺眉頭。
大少心裏靈機一動,撿起那青蛙的屍體聞了一下,青蛙這東西,自然有一股腥味兒,可在腥味兒之中,卻夾雜著一股苦澀味兒,這味道和自己手上,額頭上的味道一樣,正是樹木汁液的味道!牛二柱雖然還是有些不明白,可大致卻已經清楚了,自己一出門,估計就讓什麼東西算計了,以前看見的,估計都是幻覺,那三個人,實際就是這三棵樹,仨人圍在一塊兒砸一個人,實際上就是這三棵樹用樹枝抽打這青蛙,自己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幻覺,應該是中了什麼障眼法,隻不過自己在幻覺中還算清醒,稀裏糊塗打了一拳,也是瞎貓碰死耗子,一拳就打中了那暗中搗鬼的東西,那玩意兒一受傷,落荒而逃,眼前的幻覺自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