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聽眾人滿口應允,臉色好了許多,人家是見慣了世麵的,反過來說了很多好話,那簡直是天花亂墜,頑石點頭,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下第一大好人!牛二柱嘴裏應承著,心裏恨得牙根兒直癢,同時也感到了一絲寒意,天地最可怕的,可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向張作霖這種陰損狠毒,心橫手辣,又能巧使喚人的,那簡直就如同最頂級的惡鬼,想一想就叫人脊梁溝冒涼氣兒,看來此地不可久留,找個機會,還是溜之大吉為妙。
一行人又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漸漸各自散去了,張作霖這人,那真是滴水不漏,不大一會兒功夫,就派人過來送信兒,叫眾人今晚就不要休息了,把一應用品,全都搬到停屍房,連夜守著,即便查不出什麼來,也要防止再出什麼怪事兒。牛二柱恨得牙根兒直癢,差不點兒罵街,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後頭有無數槍口頂著,不去也得去!牛二柱眾人耐著性子搬進了停屍房,就連卜發財也沒跑聊,被人架著,哆裏哆嗦的麵對著四具屍體。
大帥府裏,自然沒有專門用來停放屍體的地方,那玩意兒也不吉利。所謂的停屍房,其實就是一個偏僻的院落,這院子坐落在西北角兒,已經荒棄了有十來年了,屋裏潮氣熏天,塵土厚重,因為是用來停屍的,自然也沒有人刻意打掃,幾個人捏著鼻子進去,往屋兒裏一看,差一點兒罵街,這屋裏啥都沒有,隻是用木板磚頭搭了五張臨時的床鋪,五具屍體直挺挺的擺在上麵,蒙著慘白慘白的,白布單子,看上去無比瘮人,餘外的,別說是床鋪,就連椅子都沒有,這叫人怎麼呆,難道像孝子似的跪一夜,或者站在床頭,眼巴巴地看著四具屍體?
可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說別的也沒用,外邊兒不時有人影晃動,看來大帥對他們也不放心,已經安排了暗哨了。牛二柱到了此時,反倒輕鬆了,索性找了一塊幹淨地方,席地而坐,悄悄把卜發財。馬鳳儀和老道叫到身邊,四個人分四個方向坐好,背靠著背,在那裏閉目養神,三耗子雖然有些害怕,不過這裏畢竟人多,而且四個人守住了四個方向,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警覺,想來就是出事兒,也不會沒有察覺,當下裏心中輕鬆了一些,顫顫巍巍,也跟著眾人打坐。
牛二柱雖然閉著眼睛,但卻微微睜開了一條縫兒,眯著眼睛觀察那三個冒牌兒貨,和屋裏的四具屍體,這屋裏也沒有通電,隻有一站昏黃的油燈,在暗淡的燈光下,這久無人住的屋子處處都透著可疑,不管是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還是滿眼的蛛網和破碎的殘磚斷瓦,昏暗中看上去都十分瘮人,再加上不知何處傳來的悉悉索索的聲音,膽子小了一點兒的,估計一會兒都呆不住,不過那三個冒牌兒貨似乎並不害怕,相反自從進了這屋兒,牛二柱偷偷觀察,這仨人似乎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三人也沒說啥,就這麼站在一邊兒,不是盯著屍體,而是直勾勾看著牛二柱四個人,就像是三個沒有知覺的屍體,隻不過床上的屍體是躺著的,而他們是站著的而已!牛二柱看的心裏打鼓,暗中揣摩,莫非這仨人別有企圖?他們一口答應下來,並不是衝著幕後的真凶,而是要趁機向自己下手?大少想到這兒,心裏忽然一陣冷笑,王八羔子,你要是打這個主意,那可是打錯了算盤,我牛二柱大風大浪裏都闖過來,還怕你們三個藏頭漏尾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