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的身體雖然在不斷下落,可他的腦子卻沒有閑著,一直在思考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辦,自己雖然已經有了準備,可水裏那東西究竟什麼習性,誰也不知道,黃皮子本來就在自己上邊兒,一人一獸幾乎同時往下墜落,最先摔到水裏的,肯定是自己,如果那東西夠聰明,在水底下大嘴一張,來一個守株待兔,那可就滿盤皆輸了。大少心裏暗自祈禱,但願水裏的東西反應不會那麼快,隻要稍微給自己留那麼一段時間,這事兒就有緩兒。
牛二柱剛想到這裏,耳輪邊就聽見撲通一聲,緊接著全身一涼,就知道已經掉進了水裏。大少心裏七上八下,生怕水底下等著自己的是一張血盆大口,人家用力一吸,自己就得乖乖當了魚蟲子。因為重力的作用,牛二柱跌落水麵,深深沉了下去,不過並沒有感覺異常,牛二柱睜眼一看,四周黑乎乎的,也看不見究竟怎樣,大少把心一橫,也來不及多想,雙手一分,腦袋朝下,晃動著雙腿就往深水裏潛去。
大少在海河邊兒上長大,不但深熟水性,而且對一般水族的習性都有所了解,像這種地下暗河,常年不見陽光,暗無天日。能夠在這裏生存的生物,一般都會走向兩個極端,一是眼睛徹底退化,幾乎失去了作用,隻靠嗅覺和聽覺搜尋獵物,另一種是眼部特別發達,久而久之,長出了能夠自體發光的器官,在黑暗中依然能夠正常視物,從方才的情形看,水裏這條怪魚應該屬於後者,不過即便是這東西真能在黑暗中看見自己,這水也不知道有多深,越往下走,越是昏暗,對自己也就更有利,如果想要活命,就得盡量往下走。
牛二柱早有準備,這一口氣憋的極長,手腳並用,也不知道潛下來多少米,四周黑咕隆咚,就像跌入了無底深淵,而且越往下這水越涼,到了最後,幾乎就和冰水一般,凍得手腳生疼,牛二柱可不敢往下走了,一來人的肺活量有限,潛的太深,一旦返回水麵的時候這口氣壓不住,那就徹底吹燈拔蠟了,二來這水太涼,一旦在裏麵抽了筋兒,後果不堪設想!大少翻身向上,雙腳踩著水,四處亂摸,周圍空蕩蕩的,啥也沒有,水裏那東西也不知道哪兒去了,四周一片寂靜,水流在黑暗中似乎異常沉重,壓得人胸口發悶。
牛二柱正打算往上遊一點兒,這地方太過憋悶,久而久之,即便是沒事兒,也得憋出毛病來。大少雙腳踩水,剛往上遊了不遠,忽然就聽見水麵上撲通一響,這聲音並不大,就像是極深的河水中投入了一顆小石子,牛二柱心裏明白,這是那黃皮子跌落水麵的聲音,不過大少心裏納悶兒,黃皮子身軀龐大,落入水裏,不可能聲音如此輕微,難道是因為自己潛水太深,聲音有些失真?
大少正在納悶兒,這聲音剛剛響過,身邊的水流忽然劇烈波動起來,一股巨大的潛流直衝而來,如果不是牛二柱水性好,幾乎當時就要被衝擊而去。大少心中一驚,急忙身子一扭,閃開這股暗流,雙腳踩水,往後一看。但見一片黑暗之中,有兩個巨大的光亮由遠及近,如同流星一般,飛快逼近。牛二柱稍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直到現在,還沒發現這水裏有別的東西,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如此巨大,這肯定就是那怪魚,被黃皮子落水的聲音驚動,從黑暗中直衝過來,準備飽餐一頓了。
大少心中叫苦,這東西體型龐大,本來就占據著天然的優勢,水裏更是他的天下,自己即便全身本事,又哪裏鬥得過它?這不明擺著就是送死麼?不過事到如今,琢磨這些也沒用,牛二柱天生就有一股衝勁兒,即便是情況萬分緊急,也不肯輕易服輸,在水中握緊雙拳,緊咬牙關,心說王八羔子,你就來吧,老子即便是變了你肚子裏的糞,也得先給你幾拳頭,先打夠了本兒再說!
黑暗中,那東西越來越近,兩點紅光也越來越大,漸漸將四周照的一片通明,因為這東西過於龐大,稍一動轉,水底下就如同刮了一陣狂風,震動的四周激蕩不已,牛二柱勉強穩住身形,盡力看去,這一回因為離的近,誰也足夠清澈,倒也看得分明,但見疾衝而來的這條怪魚,倒更像是蛇,全身斑紋有如古之錦繡,顯得鱗甲變幻莫測,身體兩側似乎還有腿爪的痕跡,身體前粗後細。尾部更是細得如同鋼針,可穿百枚銅錢,頭頂圓呼呼的,最怪異的是頭頂還有兩個鹿角一般的枝杈,既不像魚,也不像蛇,倒是有幾分像龍,可龍這個東西不是虛構出來的麼,難道天底下真有這種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