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心裏直罵大街,也沒有這麼損的,自己就在上邊兒,你就叫人開槍,還美其名曰救人,天底下有這麼救人的麼?老子在上邊兒,雖然危險,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出事兒,可是底下一開槍,那就不一樣了,子彈沒眼睛,三更半夜一頓亂射,誰知道哪一顆打中自己?再說了,究竟打誰,還不一定呢,興許這幫士兵頭來的時候,上邊兒已經有了命令,名義上是打怪魚,實際上就是打自己!
牛二柱雖然心存懷疑,可底下的人卻不管那一套,大帥一聲令下,哪個又敢不聽?隻聽得嘩啦啦一陣拉槍栓的聲音,火光頻吐,槍聲響如爆豆。牛二柱算是倒了黴,頭頂上天雷滾滾,隨時都會落下來,下麵是彈雨如林,稍有不慎,就會掛彩。牛二柱心裏明白,如此密集的子彈,說不準啥時候就會被流彈打中,到時候別說是天雷,就是自己直接摔下去,就這種高度,也是必死無疑,大少此刻啥也不敢說了,說也沒用,隻能是雙手抓緊怪魚身上的鱗片,把身子一伏,盡量減小命中的可能,其他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怪魚身軀龐大,牛二柱把身體一趴,幾乎將全身藏住,所以盡管底下槍林彈雨,一時倒也沒有危險,不過老這麼下去,肯定不是回事兒,不定那顆子彈瞎貓碰死耗子,就會把自己捎上,可你又不能不叫人家開槍,士兵也不能聽你的,為今之計,隻有兩條路,要麼把這怪魚降住,隻要這東西一落地,張作霖即使有別的想法,也不好意思當著眾人殺人,要麼尋找機會從怪魚身上下來,隻要脫離這倒黴的地方,張作霖即便是故意叫人追殺自己,自己腳踏實地,也有了轉圜的餘地。
牛二柱雖然將身體趴在怪魚身上,眼睛卻在觀察著四周,底下槍聲一響,怪魚雖然全身鱗甲,皮糙肉厚,子彈打在身上,叮當亂響,火星亂冒,並不能給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是身上疼痛難忍,那是一定的,再加上頭頂天雷不斷,這東西本來就有些驚慌,兩下夾擊,頓時失去了主心骨兒,在天空中四處亂竄,也不知道究竟要幹什麼,可它這麼一亂竄,一不留神,就鑽入庭院裏的樹林之中,這院子並不太大,西北角兒上載著幾棵白臘,個頂個兒枝繁葉茂,高聳入雲,怪魚一鑽進來,頓時被四周的枝葉所阻攔,速度大大減慢,牛二柱眼見得周圍枝杈縱橫,有些就橫亙在麵前。
牛二柱心中一動,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隻要自己抓住樹枝,從怪魚身上下來,這東西身軀龐大斷然不會如同在半空中一樣隨便攔截自己。這事兒還不能耽擱,怪魚力大無窮,一旦發起狂來,把整棵大樹攔腰扭斷,黃瓜菜可就涼了。牛二柱一想到這兒,再也不敢耽擱,此時正巧怪魚被枝葉絆住,扭頭擺尾,一時難以掙脫,眼前就有碗口粗一個樹枝,伸手就能抓住,牛二柱也管不了許多了,吐氣抽身,一把抓住樹枝,腳下一點,頓時從怪魚身上擺脫出來。
牛二柱一旦離開,怪魚早有察覺,立刻扭回身來,想重新劫持大少,可這樹木叢中,枝杈縱橫,比不得水中和半懸空,可以自由扭轉,怪魚一回頭,龐大而細長的身軀在枝杈中轉了一個彎兒,腦袋已經伸了過來,可身子卻卡在枝杈之中,就如同打了一個結,縱使萬般掙紮,一時也掙脫不開,與此同時,牛二柱的身體剛一離開,天空中忽然一個炸雷,一道碗口粗的閃電,直劈大樹。
牛二柱心頭大驚,這大樹可避不開閃電,雷雨天氣,人在樹底下避雨都有危險,何況眼看著一道霹靂直劈過來?這要換了別人,隻怕再怎麼反應敏捷,也要愣上幾秒鍾。可是天雷威威,轉瞬即逝,這幾秒鍾,很可能就要了人命,不過牛二柱卻非同尋常,腦子轉得快是一方麵,關鍵還是閱曆豐富,經驗十足,眼看閃電劈來,連想都沒想,縱身一躍,從枝葉叢中閃身跳了下來。
牛二柱剛剛跳出枝葉叢中,那閃電就轟然劈在大樹之上,老天似乎也憋了好久,一旦得以施展,自然是聲勢浩大,威力無窮,耳輪邊就聽見轟然一聲巨響,天搖地動,地麵都跟著搖晃不止,大少身後火花四射,如同銀河倒瀉,一片火海衝天而起,濃煙硫磺之中,一聲慘叫驚心動魄,一股焦糊的味道傳來,參天大樹轟然倒塌,被雷電劈成了木炭碎屑,伴著火星四處亂飛,怪魚那龐大的身軀瞬間被劈成了焦炭,渾身漆黑,轟然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