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土地廟不計其數,其中的土地爺也各有差別,不過也都是大同小異,從來沒有這等模樣的。牛二柱看著新鮮,不免多留了一份心,在這土地神向旁邊兒看了半天,不過接連繞了好幾圈兒,卻是毫無發現,到了最後,因為實在太累,也就去他地了。大少透過窗戶紙往外一看,那白衣人依舊遠遠地站著,滿地畫圈兒,愣是不敢靠近一步,側耳一聽,士兵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似乎不知道追到哪兒去了,牛二柱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隨著馬鳳儀和老道席地而坐,一言不發的想著心事。
危險暫時遠去,牛二柱現在最擔心的是卜發財的安危,最大的可能,三耗子現在還在帥府裏麵,而且很可能還沒有被發現,三人近在咫尺,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那些大兵心有餘悸,隻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隻不過卜發財消失的很是離奇,如果不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隻怕就是原路返回,也是空去白回。牛二柱越想越是苦悶,想來想去,困意襲來,不由自主,腦袋一歪,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大少稀裏糊塗,做了一個怪夢,夢裏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兒,穿著和土地爺一樣的衣服,隻不過後背沒有那些尖刺。這老頭兒笑容可掬,見麵兒就拉住牛二柱的手,問長問短,熱情的不行,就像是老友重逢一樣。牛二柱也覺得老頭兒甚是熟悉,隻可惜不管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那老頭兒還挺健談,嘴裏不停地說長道短,有些話牛二柱勉強聽得明白,有一些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大少一知半解,正要問個明白,那老頭兒忽然一歪腦袋,側耳一聽,猛地臉色大變,把牛二柱一推,嘴裏喊道:“不好,來人了!“
這一推,牛二柱猛然驚醒,一咕嚕坐起來,往四周一看,此時天色已經大黑,土地廟裏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楚,牛二柱自從進了土地廟之後,就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此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忽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意亂,就好像在夜幕籠罩之下,整個土地廟變得詭異起來,牛二柱就知道有變,當下不敢耽擱,摸索著晃亮火折子,四下裏一看,但見神像底下有一盞香油長明燈,當時三步並作兩步,將其點燃。
火光一亮,牛二柱頓覺安心不少,抬頭仔細看那神像,越看越是熟悉,仔細回想起來,竟和夢中的白胡子老頭兒有點兒相像,大少心裏一動,莫非是土地爺顯靈,和我在夢中相會?既然如此,那他所說的來人了是怎麼回事兒?莫非這神廟之中還有什麼東西敢於行凶?大少心中疑惑,正在冥思苦想,就在胡思亂想之間,忽聽外邊傳來一串極細微的腳步聲,大少早就加著小心,聽見聲音,立刻警覺,回頭一看,從窗戶中灑下來冷淡的星月之光,借著這些微弱的光線,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迅速地從門前一閃而過。
牛二柱一驚,立刻警醒起來,屏息凝神,仔細觀看窗外,那人影一閃而過,簡直快如閃電,如果沒有留神,根本不會有所察覺。什麼人如此鬼鬼祟祟?莫不是附近的居民半夜上香?不可能,如果是那樣,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推門進來,絕不會如此裝神弄鬼!牛二柱來不及多想,悄然潛至門洞邊上,偷眼觀看。外邊月明似晝,銀光匝地,一片月影中的清涼世界裏,有一個躡手躡腳的家夥,正沿路向胡同口的方向走去,腦袋頂上還頂著個不大的東西,因為天色已黑,看不清究竟是什麼,不過那人一身白衣,甚是紮眼,非是旁人,正是那徘徊不去的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