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關中大地,豔陽高照,暑氣侵蝕。
然海拔三千多米的雲嶺山下,有著千年文明的古城清明市,卻如山泉般,清涼濕潤,可愛喜人。日暮時分,撩首俯瞰,古城中炫麗多姿的現代叢林與厚重肅穆的舊時遺跡,河流逶迤中,交相輝映,錯落成趣,呈現出一派西北腹地特有的人文風貌。
位於清明市南郊有一座秀麗小鎮——黃梅小鎮。
小鎮呈貝殼狀,緊挨雲嶺山林,其餘三麵由兩條山澗環繞,水流潺潺,鳥雀啁啾,終日可聞。夜幕降臨,鎮上唯一一條主幹道,終於消去了白日的寧靜,入眼一片繁榮。
然小鎮不遠處,一座破落的水泥廠,卻是格外寧靜。隨著一聲沉重的鎖門聲,一個衣著邋遢的年輕人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走出大門。年輕人叫夏雨,是個孤兒,六年前他來到黃梅小鎮,不久,便在這堯峰水泥廠尋了個攪拌工的活計,這一幹,就是六年,他也成了廠裏為數不多的幾個老員工之一。
小鎮與水泥廠之間是一條滲透了歲月的百米青石板路,剛下過一場雨,地麵有些泥濘,兩側青綠的水田在月光的籠罩下,滲出幾分寒意。
不多時,經過人流喧鬧的主幹道,夏雨來到最裏端一棟年代有些久遠的公寓前,此刻,小區已然燈火闌珊,香氣撲鼻,晚飯的時間到了。
“小雨,你回來了?” 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樓前。
夜裏涼,少女可能嫌麻煩,淡粉色的連衣裙外麵隻裹了一件和她身材極不符的男式灰色呢料風衣,渾身上下隻露出頭,使得她那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外表,更顯憨態可掬,隨著夏雨走近,少女小跑上前,一雙烏黑的大眼珠露出幾許怯懦的光芒。
“誰讓你穿我的衣服?”看著少女滑稽的樣子,夏雨卻是皺眉道。
“我……我冷,你要嫌棄那我脫下來!”少女小嘴一撅,說著,欲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
“算了!”夏雨擺了擺手,邊走邊道。“跑出來幹什麼?功課都複習好了?”
“明天我就中考了,昨天你回來時,我都給你說過了,今晚我放鬆!”
夏雨腳步一頓,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少女何其聰明,一眼就發現了夏雨的異樣,失落道:“你還沒有給我買手機?”
“我……”被少女說中心事,夏雨有些難堪,不由訓斥道:“一天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手機,手機,我哪來的錢給你弄手機?”
“誰不好好學習?我那次不是全年級第一?”少女俏臉一僵,頓時惱怒。
“好,你學習好,好了吧!”夏雨不耐煩道。
“你這是什麼態度?不就一個手機而已,我娜娜不要了!”
“哈,不要了好!”夏雨眼睛一亮,立馬道。“這可是你說的!”
“你……”少女張了張嘴,為之氣結,接著似乎想起了一些傷心事,禁不住抽噎一聲,兩顆晶瑩的淚水便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下來。
夏雨一怔,顯然沒料到少女會在這檔口哭,頓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十分鬱悶。少女名曰艾娜,就讀於市區口的清明初級中學初三,今年十五歲。五年前一個冬季的清晨,也是夏雨來到這裏第二年,下班路過小鎮時,發現幾個同齡小孩欺負她,於是,幫了她一把,結果,少女纏上了他,夏雨無奈之下,隻好將她收留在旁。
少女剛來那會,說心裏話,夏雨是極其排斥的,也許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緣故,每次一見到少女,夏雨莫名的就會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隨著兩人日久相處,少女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也漸漸贏得夏雨的喜歡,當然也有夏雨頭疼的地方,便是少女極其分裂的雙重性格,有時如小貓,嬌襲可愛;有時如瘋狗,逮誰咬誰;有時明事理,有時頑劣不堪,實在是古靈精怪,讓夏雨捉摸不透。
就比如,少女十五,夏雨二十,少女偏偏不叫哥哥,叫名字。就比如,明明很灑脫的說不要手機,可結果……
此刻,看著少女一副柔弱的樣子,夏雨終是歎了口氣安慰道:“別哭了,手機過幾天,哥哥給你買,好不好!”
“不好,你總是這樣,不把我當回事!”許久,少女委屈道,此時,滑如羊脂的俏臉在月光的旖旎下,猶如敷了胭脂般水潤動人。額前那一撮劉海兒,歇落在她細密的睫毛上,泛著誘人的淚光,使得一雙淚痕楚楚的美眸婉轉間更顯清麗透徹。
夏雨苦笑的摸了摸她的頭,之前少女跟他說了不止一次,他也親口應承,可結果,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可是他也辦法,前幾天,廠長跟他私底下說,水泥廠快要經營不下去,之前欠工人的兩個月工資估計得黃,他這幾天一直在為此事發愁,別說少女的手機,就連兩人的生存也快陷入兩難了。
“明天哥哥送你去考試!考好了,哥給你買小米4!”
“嗯”少女乖巧的應了一聲,這才親昵的拉著夏雨的衣袖,緩緩向樓梯口走去。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