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北方原野上,寒風呼嘯而過,但卻什麼都沒能吹走——地麵上已經空曠到沒有能吹起的東西了,一片落葉也沒有,一根枯草也不剩。
原野東側一座石頭山上,張劫伏在山頂一動不動,皺著眉頭觀察山下不遠處一支敵兵駐紮的情形。他維持這樣的情形已經有一個時辰了。
同他一道趴著觀察敵情的幾名高級軍官紛紛支持不住,麵帶痛苦之色。大冬天在無遮無擋的山頂上,一動不動被北風吹上一個時辰,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良久,張劫遞了個顏色,眾人才敢隨他一道,小心翼翼地從山頭挪下。
確認離開山頂,不可能被駐紮敵兵看到後,眾人才放心大膽地直起身子,聽張劫邊走,邊簡單分析敵情。
張劫開口便語氣沉重:“戰鬥要打出震懾效果,最好要打殲滅戰。這一股敵軍約莫一千一百餘人,從兵力角度看我們有優勢,有希望打一個殲滅戰。”
眾將聽到這句,也無一麵露喜色,他們都在等待那個“但是”。
“但是,”張劫說道這裏頓了頓:“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這石頭山上寸草不生,無遮無掩。敵人之所以不駐紮山上也是因為如此,守這樣的山,就是給敵人的弓弩手當活靶子。山下平地上,也是空曠一片,敵人一眼就能看到我軍衝鋒。攻擊談不上突然性,敵軍如果選擇撤退,我軍便最多隻能打一個擊潰戰。”
張劫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回去的路上大家討論一下,進入帳中後正式開始確立方案。”
“不如繞路,先避開敵軍正麵,從山頭其他方向上下去,繞到敵軍側後在進攻?”一人倡議道。
“這山腳每隔一段都有敵軍駐紮。從哪兒下去都會被敵人發現,都會暴露,都有可能讓戰鬥變成擊潰戰。”另一人迅速否決了這個想法。
“敵軍發現我們後,也有可能不撤退留下拚命啊。”一個旅長小心翼翼地發表了與張劫之前的話有衝突的意見。
“不要心存僥幸,又是夜襲,又是敵軍兵力優勢,有幾個人會不跑?”一名副師長十分不悅地反駁道。
“那如果我軍兵力沒有優勢呢?”一位副師長站出來提出了另一種假設。
聽到最後這句,張劫由不得怔了一下。說不定,這句話就是突破口。
眾人正在話語間,已行至另一側山腳軍營中的張劫大帳,兩側衛兵分別掀開一側帳門,眾人便隨張劫魚貫而入。
帳中炭火一熏,眾人頓時被暖烘烘的感覺所包圍,手腳不再麻木,意識思路也恢複許多。
張劫一麵用據說是溫恢剛剛發明的火鉗撥著身旁炭火,一麵十分鄭重地開始征詢眾人意見:“剛剛有人提出,如果我軍進攻兵力不多,敵人便可能留下迎擊,給我們的殲滅目標留下實現空間。那問題來了,多少算不多,多少兵力敵軍不會逃跑?”
一千?八百?六百?四百?
“那就一百六十人吧!一個營!”張劫的拍板讓整個大營中肅靜了下來。
“當然,不可能是全程一個營參戰。先讓這個營,殺穿敵陣,來到敵軍後方阻擊。然後,再大部隊猛虎下山。”張劫向眾人宣布了自己有些不可思議的大致設想。
“就算敵人發現這個營向自己後方殺去,敵人也會以為這支部隊隻是正好選擇了這個方向來衝散陣型,正好選擇了這個突擊方向,很難想到他們竟然會用這種代價巨大方式去退路。”張劫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