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鄴城的官道上,一群衣甲破敝,所乘戰馬卻異常精壯的騎兵隊伍正在飛速前行。
“啊呀”地一聲慘呼,一名躲閃不及的農夫被最前方的火紅色馬匹徑直撞飛,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站住!”守在道旁的袁軍士兵發出一聲怒吼。
乘紅馬的魁梧男子偏過頭來,冷若四九寒冰的目光定格在士兵身上,似乎是要把他的模樣刻在心中。
“你……你要幹什麼!”士兵不自覺地端起了手中長槍,一邊後退,一邊哆嗦著發出驚慌的聲音。
男子策馬緩緩逼近,陰沉著臉說:“你這豬狗,拿來的膽量,喝問大漢溫候,奮武將軍呂奉先!”
話應剛落,方天畫戟破風而出,貫穿了這名士兵的身軀……
軍民遭到殘害的消息傳到鄴城時,袁紹剛準備進午膳。
他似乎自動忽略了呂布殺人的消息,起身走到堂中,笑盈盈地朗聲說道:“溫候來此,實乃久旱逢甘霖呐!吾這就出城相迎。”
而後,他壓低嗓門,用旁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對逢紀說:“所殺軍民,由州府中支取費用,按戰死例撫恤安葬。另外,火速召回文醜,釋出田豐,另派一人領兵與張楊會合,吾近日將有大計,需二人效力。呂布到來消息,嚴加保密,有泄者,夷三族!”
說罷,袁紹快步走出大堂,率眾武將打馬而去。
是夜,鄴城內的冀州州府裏,觥籌交錯,歌舞不絕,已有三分醉意的呂布,按住幾案大聲說道:“本初賢弟,待兄攻滅徐賊,與汝共擁青幽並冀四州,圖謀天下,豈不美哉!”
剛剛被釋放出來,陪在末座的田豐立刻向袁紹遞了一個顏色,袁紹卻視若不見,隻是支開話題,繼續與呂布談天說地。
宴飲結束後,田豐一邊歎著氣,一邊乘馬回到家中……
班氏的幽州州府內,徐鋒方與諸將議定進軍信都之計。
信都乃兵家要衝,是從東側進攻鄴城的最大阻礙,自連克冀東數城後,對信都的攻取就提上了九原軍的議事日程。
徐鋒擬率兩萬騎兵,四萬一千步兵,九千騎兵進行本次進軍,策略依然是偏師攻城,主力打援。
八九天後,駐紮在各地的軍隊於班氏城外集結完畢,浩浩蕩蕩往南方開去……
這次九原軍的進軍路線也很有意思,並不是徑直往東南而去,而是先南下至廣昌一帶,再作東進,爾後南下。
鄴城內,袁紹正信心十足地作出自己的判斷:“敵兵此次,進入廣昌,定是意在取常山關,破我門戶,吾當會奉先將軍一道,領兵北上滅虜!”
田豐剛欲張口反對,就被旁側的李孚遞了個眼色:苦頭還沒吃夠嗎?隻好緘口不言。
數日之後,集結準備停當的各地袁軍共七萬六千人,以及呂布手下的五千兵馬,在意氣風發的袁紹指揮下,踏上了北上之途。
結果,直至九原軍前進到距信都不過二百裏的下博時,袁紹方才得到情報,於是立刻率領人馬,沿著六百裏多裏山路,奔往信都。
先行抵達的九原軍並不急於攻城,盡管城中守軍僅有三千,隻是每日不計成本地椎牛饗士,令軍中以投石射箭為戲,優者每回賞糙米三升。
“報主公,袁賊前鋒呂布,已率兵抵達巨鹿!”一名傳令兵下拜稟報。
徐鋒閉上眼睛,沉吟半晌,緩緩開口道:“呂布來了?他也是五原人吧?全軍除高覽鄔靖盧虎領七千步卒留守外,其餘兵馬,往巨鹿東邊的堂陽去。正好見識一下這位鄉黨。”
堂下眾人卻並無這麼輕鬆,呂奉先勇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單說最近的長安之戰,亂軍之中,他憑著刺傷對方主將郭汜,硬生生地在絕對優勢兵力的敵兵中殺出一條血路……
這是一個武力強大到足以硬撼戰局的男人,更何況他手下還有張遼,高順,成廉諸多猛將,以及一眾精騎。
“報,有主公婦翁蔡公送來!”又是一名傳令兵送來了消息。
徐鋒接過信函,念道:“前所托為燕、劫二位將軍命表字之事,現已擬好。燕可取表字輔翼,劫可取表字讚飛,意在助明主而成大事也。”
張燕張劫二人連忙拜下,稱謝不迭。
五天後,堂陽郊外的曠野上,陰雲密布,異常燥熱。
徐鋒正微微眯著眼,在一處土塬上俯瞰著敵兵的奇怪陣型。
位於最前方的,是呂布手下的三千精銳騎兵,個個衣甲整齊,器械精良,看來袁紹在他們的裝備上還是下了本錢的。
再往後,是一大片草野,後繼部隊在足足五六裏開外。
看來寄人籬下的客軍,日子果然不好受,別人在你身上花了錢,你就得拿命去還。
徐鋒麵色凝重地開口道:“傳令各軍,萬萬不得以呂布兵少輕敵,將中軍撥出六千騎兵,子龍,儁乂,輔翼三將軍各得兩千人,聽輔翼節製,進攻呂布。劉躍領一千五百千弓手,往助讚飛將軍,隨時準備隨吾殺入呂布與袁軍主力空隙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