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郡九原城外，敵兵廣如汪洋，多如海沙。
炎炎烈日下，望著城外不斷鼓噪的大軍，聽著咚咚作響的牛皮鼓聲，劉玉暗暗歎出一口長氣，陷入沉思。
九原軍數目雖多，然而許多卻部署在了漫長的邊塞防線上以備胡人，再加上此前幾次防禦戰的損失，眼下九原城中的守備兵馬，隻有一萬一千餘人。
至於城外張袁聯軍的數目，據斥候幾番偵查，最終確定的數目，是四萬七千人。
基業危矣。
九原一旦有失，對九原軍而言不僅僅是丟掉一座城池這麼簡單，還會帶來政治上，以及軍心士氣上的全麵打擊。
“咯吱咯吱”，一陣木頭間互相擠壓的聲音響起，劉玉抬頭望去，一輛碩大無朋的巨型衝車正在近百名敵兵的推動下向城門駛來。
饒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劉玉也為這輛衝車的大小震撼到了。
此衝車高三丈，寬五丈，輪徑一丈有餘，充作撞柱的巨木，約莫有七八人合抱粗。
衝車外用鐵皮包覆，就算是火箭也對其無可奈何。每名推動衝車前進的敵兵前，都有一名手持大盾的力士護衛，以防箭矢。
衝車離城門越來越近，吱吱呀呀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樓上的大多數人，見此情景，沉默不語。
一人建言道：“現衝車已接近城門，若傾倒拋灑大量火油，應該能夠得著，而後再繼以火箭，興許能將鐵皮燒穿？”
“不可，現在離城太近，搞不好大火會禍繼城門。”劉玉先是搖頭否決這人提議，而後大吼一聲：“傳令城中騎軍四旅，隨吾出城去！”隨即在衛兵簇擁下走下城牆。
一陣隆隆聲響，九原城堪稱壯觀的兩扇城門緩緩開啟，五百多騎兵分成二十五排，前二十排迅猛衝出，後五排把手在城門處，以防城防有失。
“砰”地一聲，劉玉手中平棱鐧狠狠地打在了最前方敵兵的頭盔上，將之連帶著顱骨生生磕得凹了下去。敵兵也哀嚎一聲，栽倒在地。
早已有所準備的敵兵掩護步騎見狀，立刻呐喊著殺來。劉玉不管不顧，隻是引兵向衝車的輪轂。
一杆馬槊發出破風嘯音，從右上方急速奔來，劉玉揚起平棱鐧狠狠地揮去，將蕩飛後策馬上前，一鐧打在敵將馬頭上。
馬匹登時斃命，乘馬敵將也在驚呼聲中跌了下來，摔斷了脖子後命歸黃泉。
殺到衝車輪轂旁的軍士使出十八般武藝，刀劈劍砍，卻不能損及硬木製成的包鐵輪轂半毫。個個急得團團轉。
幸好劉玉對此早有準備，他一聲令下，十幾名背著重錘巨斧的來到了輪轂前。
叮叮咣咣，一陣斧砍錘砸後，輪轂上的輻條被砸爛了許多根，失去平衡的高大衝車也開始傾倒。
九原軍士兵急忙閃避，“砰”地一聲，衝車終於完全倒在地上，激起一片黃塵。
劉玉急忙揮師退回，與圍住城門，試圖突入的敵兵一番激戰後，方得脫身。
城外一處高地上，將一切看在眼裏的張楊無比惱恨。
剛剛的那部衝車，足足費了他兩個月的時間，無數工本方才製出，卻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裏為九原軍所毀……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龐大的衝車殘軀堵在城門前，擋住了張袁聯軍繼續衝擊城門的道路。
張楊軍中引燃之物緊張，勻不出足夠數量的火油來焚燒包鐵衝車的殘骸，隻得命人前去用蠻力將之拖回，騰出進攻的道路。
如此一來一去，又耽擱了不少時辰，待到清理完畢時，已是深夜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