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中軍發往張郃所部的傳令兵與信使絡繹不絕。
從“務必擒殺袁紹”到最後“若不生擒袁紹,則將問責將帥”一類措辭,每個字都滿滿當當地包含了徐鋒的怒意。
為這件事所擾,徐鋒一時間竟連從俘虜中招攬一批人才的事都暫時放了下來。
五天後,位於鄴城的州府之內,九原軍諸將分列兩排,席地而坐。
一排是趙雲,張燕,和剛剛從濮陽歸來的劉玉,以及張劫等人,另一排,則孤零零地隻有張郃,和不忍離他而去的高覽等人。
“此戰,我軍共斬袁紹所部賊人計一萬七千又六十五級,生擒一萬二千兩百三十三人,克複冀州全境。諸將中,趙雲,張燕居功最高,擬晉爵為鄉侯,其中趙雲晉爵為都鄉侯,張燕晉爵為桃鄉侯,劉玉晉為子爵,張劫賜金五百兩,銀三千兩,鞍馬五十匹。餘人賞賜,稍候由沮公宣明。”本應是大喜的消息,徐鋒宣布時卻是冷冰冰的語氣,臉上也全無半分悅色。
堂下,除了幾人的謝恩之聲外,也無半點慶賀之音,似有利劍懸於眾人頭上一般。
“然,都督張郃,於奉命攔截袁紹時,辦事疏忽,把守不力,以至於袁賊逃竄,孤實為憤懣惱火。十萬將士,連年與賊人征戰,竟因此人功虧一簣!”似雷霆一般的聲音在整座大堂中回蕩,饒是經過了壓製,徐鋒說這話時依然臉上漲得通紅,手指甚至不自覺地捏在了佩刀上。
他將本來投射在大堂中間方向的目光猛然轉到了張郃身上:“張郃,你可知罪!”
張郃立刻出席下拜:“末將知過,唯有以死謝罪!”
“今日,革去張郃一應官爵,以白衣之身,領兵一千,往馬城以北,修建新城!”徐鋒猛地一拍幾案,將案上酒爵點心震得幾乎要跳起來。
張郃剛準備謝恩,卻被兩名軍士來到身邊拉了起來。此處是九原軍高級將領集會的地方。張郃此時已沒有呆在這裏開口的資格。
張郃離去時,心中雖然悔恨,卻也存了幾分慶幸:感謝主公明察,沒有以為他私通袁紹,而是敏銳地指出了自己是因為疏忽才鑄成大錯。更沒有因此遷怒於整個袁軍降將派係。
若非如此,恐怕自己的腦袋今天就要保不住了……
望著張郃遠去的背影,徐鋒沉默了片刻,一時間竟什麼話也沒說得出來:這也曾是一員出生入死的戰將呐。
“現已入冬,於本月之內,我將於罪囚中簡拔一批人才。爾等要好生修繕器甲,訓練士卒,準備來年開春,南下青州……”徐鋒開始宣布未來的任務規劃。
數日之後,通過在俘虜堆中的推心置腹,徐鋒很快就獲得了田豐等一幹能臣。
二話不說,他當場就署徐鋒為軍中主簿。
與此同時,班氏縣內的九原軍原有文官係統,也在緊鑼密鼓地收拾物什,隻因徐鋒下了命令,待到明年春天,就移治鄴城。
這個冬天雖然忙碌,但相對於過去一年連續不斷的征戰而言,已經是極為難得的放鬆。
冀州均田抑豪強的事情也比想象中輕鬆得多,隻因為在先前的廣昌之戰中,整個冀州的豪強子弟幾乎都為之死傷殆盡。
能活下來的,都是些庸碌無能之輩,在掌握了絕對武力與權力的九原軍麵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