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七彩夢魘2(1 / 3)

第四集 七彩夢魘2

“救救我……啊!”

一個瘦弱的村民半躺在床上,赤裸著大部分身體,正在痛苦地叫喊。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得了什麼病,沒有人知道他這幾天做過什麼,隻是,在突然發現他病倒的時候,似乎已經無藥可醫。

這個村民的胸腔已經開始膨脹,肺部已經出現重度感染的症狀,連續的呼吸困難讓他越發地失去理智。

比起脆弱的小孩,這個男人的控製力相對算是比較強了,可是此刻,他依然無法控製自己的言行,每一個聲音都混沌不清,每一個動作都荒唐至極。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難道真的是被下了毒?

在接連幾個小孩因為幾乎同樣的症狀死去之後,這是第一例出現在成年人身上的病症,都發生在這一個山坳裏相鄰很近的兩個村落中,神秘的詛咒、中蠱、被人投毒等各種謠言,已經在附近好幾個村裏傳得沸沸揚揚,而電視台的報道,更是讓城市裏的市民也開始人心惶惶,蔬菜、豬羊肉……究竟什麼有毒什麼沒毒?農藥?殺蟲劑?

眼前這個村民痛苦萬分,身上到處都是抓痕,迫不得已,在醫生到來之前,家人將他活活地綁在床上,避免他繼續自殘。

他的身體裏,此刻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沒人知道,甚至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

那雙血色的大眼狠狠地瞪著,瞪向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又過了一天。

又一封信,青色的信封,那麼刺眼。

七色的彩虹,赤橙黃綠青藍紫,這已經是第五種顏色。

依然是一幅畫,艾嘉莎已經沒有勇氣去看,即使不看,她也已經完全知道畫的內容,那是一段刻骨銘心的畫麵,就像黃色信封畫中的文字寫的那樣:

誰會想到,在紅橙黃的愉快之後,接下來,會是一串黑暗的顏色……

正如眼前的這個青色,一種可以帶來黑暗的顏色!

你看那畫麵上,突然打破了前幾幅畫的簡單筆調,畫麵陰鬱、黯淡,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陰沉黑暗的天,連綿不斷的雨,上一幅畫中在床上躺著的女孩,此刻卻現在天台上,淋著雨,踱著步,她的身後,站著的,正是那個穿T恤的女孩。

如果那個女孩是你,你會想到什麼?

艾嘉莎抓著頭發,已經哭不出眼淚,她終於鼓起勇氣,給通訊錄上的那個名字發了一條短信:你究竟在做什麼?

那個名字,那個號碼,已經儲存了整整6年,卻不曾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條短信,艾嘉莎曾經以為,那個名字這一生都隻會刻在她的心裏,不再聯係,就像當初約定的一般,可是現在,她卻再也忍不住。

似乎那個號碼收到這條短信,也十分地意外,在等了很久之後,才回了簡單的幾個字:我在彌補之前的過錯。

看到“彌補”這兩個字時,艾嘉莎的心中仿佛被千萬根針狠狠地紮了一般,痛得無法言語,她幾乎咬破嘴唇,手按著鍵盤打出幾個字:很多傷害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這次短信回得很快:彌補,是為了不造成更多傷害。

看到這幾個字,艾嘉莎的心仿佛被擱進了冰箱,一下子冰冷了,如果說看到“彌補”讓她感到一絲安慰,後麵這句話則更像是一種羞辱;艾嘉莎真想打過電話去,大罵:你以為用七彩信封給我發信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就是彌補嗎?你以為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我就應該坦然地麵對過去嗎?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也永遠不會原諒你,你的這些信,再一次深深傷害了我的心,一點也不亞於當初的傷害……

可是,無論如何,艾嘉莎都沒有勇氣撥通那個電話,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控,隻是她不再年輕,不再衝動,她恨自己的這份冷靜,這份堅強,哪怕受了這樣的委屈,也要自己去扛;不聽話的手指,隻是冷冷地發了幾個字:

你永遠無法彌補!

正在這時,狄小傑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艾嘉莎,糟了,索索出事了!”

所有電視台、報紙的新聞專題,一下子全部取消了事態嚴重的“紅眼病”的報道,沒有人能再知道一點新聞。

他們不知道的是,發生病患的幾個村莊已經被全部封鎖,凡是到達這一區域的人,一律不得擅自離開。

然而,醫療專家對於這種罕見的病症,手足無措。

從血液的分析來看,已經完全排除了中毒的可能;如果是紅眼病,不應該出現撕扯自己、精神失去控製的症狀;如果是精神疾病,患者不應該出現紅眼的症狀,缺乏饑餓感、厭食的概率也不該這麼高;如果是一種罕見的癲癇,患者應該在發病時完全失去自控能力,而不像現在這樣,有明顯的漸變過程;這究竟是一種什麼病呢?

這真的是病嗎?

村子裏已經開始流傳一種可怕的傳說:這是紅眼阿婆的詛咒!

村子裏的老人都知道這個故事,很多年前,這個村子裏住著一個寡婦,時間很久了,沒人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隻是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還十分封建,沒有人瞧得起寡婦,尤其是克死自己丈夫的寡婦。

這個寡婦總是穿一件黑色的褂子,單獨住在半山腰的小房子裏,跟誰都沒什麼來往,隻是每天下山來打一次水;可很快人們突然發現,這個寡婦居然又鼓起了肚子,懷孕了!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半山腰的房子裏發出了一陣陣慘叫,實在聽不下去的村長帶著幾個好心的村民將寡婦送去了醫院,說是要生孩子了;幾天之後,寡婦回來了,肚子沒有變小,也沒有帶著孩子;很快,有人發現,已經過去了13個月,寡婦的肚子依然很大!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嚇壞了,每個人都以為那個寡婦是個可怕的惡魔,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她,再也沒有人敢靠近她,甚至看她下山來接水都躲得遠遠的。

十幾年過去了,寡婦老成了阿婆,但肚子卻從未變小;她老得不行了,再也不能下山打水,可誰都不肯幫她,於是隻能靠接雨水過活。

在那個夏天大旱了一個月之後,阿婆活活渴死在自己的小破屋中,有人說,在收拾阿婆的屍體時發現,這個老女人死死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

這是紅眼阿婆的詛咒!

所有人都要像她一樣死去,血紅的眼睛,吃不下也喝不下,他們撓得自己遍體的傷痕,是阿婆的靈魂附體,這是所有人風言風語的代價!

死去的孩子,是為她肚子裏那個從沒出生的孩子報仇!

死去的男人,是為了詛咒那個該死的弄大她肚子又不去管她的男人!

死去的女人,是為了詛咒所有因為害怕或者歧視而不去幫她的女人!

阿婆的小破屋,就在半山腰,就在連續發生怪案的這兩個小山村之間,這是一場遲早要爆發的詛咒,沒有人能夠逃脫,沒有人能夠抵抗!

你們難道都沒有看到連續幾天半夜,半山腰上都會出現一個黑色的影子嗎?那就是阿婆的靈異現身,誰都躲不過,她隻是在選擇,誰先死。

十一

艾嘉莎正與狄小傑坐在駛往郊區的出租車上,彼此一言不發,剛才的一段對話,讓他們感覺很不舒服。

“你是怎麼知道索索出事的?”艾嘉莎有點吃醋似的問。

“我打電話給她,她說的。”狄小傑說這話也有點心虛。

“吆,剛留下名片沒幾天,這都開始打電話了,舊情複燃嘛。”艾嘉莎諷刺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狄小傑剛想解釋。

“夠了,我不想聽。”艾嘉莎打斷了他,把頭扭向車外。

天開始陰沉,在連續熱了將近半個月之後,天氣預報說,未來幾天會有中到大雨,緩解旱情。

“你又收到信了?”沉默了很久,狄小傑突然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嗯。”這個問題戳到了艾嘉莎最敏感的神經,她很想找人傾訴,又不知道該找誰說。

“問題還是沒有解決?”狄小傑接著問。

“很難……”艾嘉莎不知道狄小傑這麼問的意思是什麼,她也突然不想在這種場合公開自己的心事,於是欲言又止。

“哦。”隨著車子逐漸靠近郊區,狄小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似乎並不在乎艾嘉莎,而是不斷惦記著心裏的那個人。

車在村口很遠處就戛然而止,司機死活都不往裏開。

無奈,狄小傑與艾嘉莎隻好走向村裏。

經村民的指點,索索正在村衛生站。

推開衛生站的房門,他們兩個馬上呆在那裏,衛生站的床上,一個瑟瑟發抖、披頭散發的女人躲在角落裏,嘴裏不停地嘟囔著什麼,時而大嚎兩聲,時而伸出手來猛抓兩把,時而又亂踢幾下,把床單都磨了幾個大洞,不用再描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已經徹頭徹尾的紅,像在鮮血中浸泡過一般!

誰也想不到,僅僅兩天的工夫,眼前的索索已經與前兩天見到的那個判若兩人。

“索索……”狄小傑失聲叫道。

“狄小傑!”索索一聽到叫聲,抬頭看見狄小傑,立刻撲過來,一頭紮進狄小傑的懷裏,“抱……抱……抱我……救救……救救我……”

“別怕,別怕,”狄小傑用力抱著懷裏的女孩,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恨自己不夠細心,前幾天已經發現索索的眼睛變紅,卻沒有在意,如今居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

“救我……”索索繼續哆嗦著,身體不住地顫抖,她的雙手不停地在狄小傑的後背上抓撓,“快帶我走,快帶我走,別讓紅顏阿婆抓住我……快……”

“不會的,不會的。”狄小傑焦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有我在,誰都不會傷害你,有我在呢,別害怕……”

艾嘉莎站在旁邊,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盡管她知道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可腦子中很多奇怪的念頭紛至遝來,陳年往事仿佛被這一幕完全激發。

彩色信封中的那一幕幕,像電影一般在腦海中盤旋,“誰會想到,在紅橙黃的愉快之後,接下來,會是一串黑暗的顏色……”“我把整個世界給了你,你卻用它來愛撫別人……”“我在彌補之前的過錯……”

不!不!為什麼會這樣!

艾嘉莎的心裏努力掙紮著、抗拒著,不願回憶這些往事,但這些細胞卻從心底裏的每個縫隙滲透出來,摧殘著她玻璃般的心;艾嘉莎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她突然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自己的肩膀,卻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屢次在危難場合給過自己安慰的男人,此刻卻擁抱著另外一個女人!

“你倒是做點什麼啊!”狄小傑焦急地抱著索索,衝著門口發呆的艾嘉莎大喊,“快看看救護車來了沒有!”

艾嘉莎怔怔地聽著這聲吼叫,跌跌撞撞地走出衛生室,眼淚一滴滴地流淌出來,仿佛決堤的河水,就算生命是可以重複的,為什麼偏要重複這樣悲傷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