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 / 3)

我說:“小心個逑!”

說完,我端起了步槍,開始瞄準鬼子點射。

說實話,鬼子也不是吃素的,許多弟兄中彈倒下。如果不趕快解決戰鬥,傷亡還會繼續。李朝陽已經打紅了眼,他把幾顆手榴彈捆成了一捆,在我把鬼子的機槍手打啞後,就抱著那捆手榴彈吼叫著衝了過去。我接連著開槍擁護他。李朝陽把那捆手榴彈朝鬼子的工事扔了過去,那捆手榴彈把鬼子的工事撕開了一個口子,我掄著鬼頭刀,帶著弟兄們衝殺過去……

我們一直打到下午太陽偏西時才結束戰鬥。

城裏槍聲沉寂下來,遠方的槍炮聲似乎也沉寂下來。

我對李朝陽說:“趕快去把劉書記救出來,然後趕緊撤,鬼子要是殺回來,就麻煩了!”

我就回到了城樓上,觀察城外的動靜。我上了城樓,發現不見了宋其貴,我問其他弟兄:“宋其貴呢?”

一個弟兄說:“他說去拉屎了!”

我罵了聲:“他娘的,這什麼時候,還有屎拉!”

弟兄們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看到不遠處的山間公路上灰塵滾滾。我心裏說了聲:“不好,鬼子回來了!”果然,不一會,我就看到鬼子的軍車一輛輛地朝這裏開過來。我吩咐一個弟兄:“你趕快過去看看李隊長找到劉書記沒有,讓他們趕緊撤,鬼子殺回來了。”

我又吩咐其他弟兄:“趕快把吊橋拉起來!”

城裏的鬼子一定發現有人攻城,就和鬼子的大部隊聯係上了,他們才殺回來的。鬼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他們殺回來,老窩已經被我們這群土八路給端了。

李朝陽領著幾個弟兄就在鬼子的司令部裏尋找劉佩蘭。

他們在鬼子司令部的審訊室裏找到了劉佩蘭。劉佩蘭被吊在那裏,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不省人事。李朝陽心如刀割,弟兄們把劉佩蘭解下來,他就背著劉佩蘭往外衝。

李朝陽他們還沒有來到城門口,鬼子的大部隊就兵臨城下了。

不一會工夫,鬼子就把縣城團團圍住,我們想從西門撤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憑我們這些人,麵對足足有兩個聯隊的鬼子進攻,我們能夠堅守多久?鬼子的炮兵用十幾門山炮,對著城門和城樓猛轟!我帶著弟兄們堅守著,弟兄們越打越少,我想,今天就要葬身此地了。我邊朝城下射擊,邊喊著宋其貴的名字,可這個家夥不知跑哪裏去了,我甚至懷疑一顆鬼子的炮彈落在茅坑裏把他炸成了一堆稀屎,那樣也省得我焚燒他的屍體了。

李朝陽把劉佩蘭送到一個老鄉家裏,他剛剛把劉佩蘭放在床上,就發現劉佩蘭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什麼就咽了氣。淚水從他的眼睛裏流出,這個漢子什麼也說不出來,咬著牙就衝出了那個老鄉的房門,冒著鬼子的炮火來到了城牆上。他抓起一把歪把子機槍,瘋狂地朝城外的鬼子掃射。我朝他撲過去,把他撲倒在地上,一顆炮彈在我們身後的城牆上爆炸,彈片呼呼地擦著我的頭皮掠過。我對李朝陽說:“劉書記怎麼樣了?”

李朝陽吼叫道:“她犧牲了!”

難道我們用那麼多弟兄的生命換回來的是一具屍體,而且我們現在麵臨著全軍覆沒的可能。

我們無處可逃,唯有死戰到底!

5

任何事情都有變數,像命運一樣。

就在我們準備血戰而死的時候,我們發現鬼子的後麵受到了攻擊。仗一直從傍晚打到深夜,鬼子沒有攻下縣城,也沒有抵擋住從八路軍三八六旅兩個團的進攻,最後無心戀戰奪路而逃。事後,我們才知道,我們那次盲目的攻城,起了預想不到的作用。八路軍某旅奉命前往延安,在離縣城30公裏的一個小鎮和鬼子接火,暉縣縣城的鬼子得到消息,企圖一舉消滅八路軍的這支部隊,沒有想到,剛剛打響,就接到守城鬼子的報告,有八路攻城,他們就邊打邊撤回來。八路軍順利地吃掉了小鎮上的鬼子,得知暉縣縣城被不明身份的友軍攻破,並且和折回來的鬼子發生了激戰,就追擊過來增援被鬼子圍困在城裏的友軍。鬼子撤走後,他們才知道端掉鬼子老窩的竟然是幾十號人的自己的遊擊隊!

打完仗,八路軍和遊擊隊一起打掃戰場時,我在尋找宋其鬼,如果他戰死了,我要把他的屍體燒了。

可我怎麼也找不到他屍體,這個家夥到底在哪裏,是死還是活?

就在我納悶之際,有人在後麵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一回頭就看到了宋其貴,他舉著一把火把,臉上呈現出得意的神色!我給了他一拳:“你他娘的跑哪裏了?”

宋其貴說:“俺一直在呀!俺還到處找你呢,俺以為你光榮了!”

見他還活著,我心上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對他說:“你知道嗎,劉書記犧牲了!”

宋其貴的表情十分驚愕:“啊——”

我對他說:“走,去看看李隊長吧!”

我知道李朝陽在那個老鄉家裏,於是我和宋其貴朝那老鄉家裏走去。我們來到老鄉家門口時,發現門口站著兩個八路軍的衛兵,一看就是首長的警衛員。我們要進老鄉家裏,他們不讓我進去,說是他們的團長在裏麵。我一下火大了,硬要往裏衝,那兩個警衛員拔出了槍。我朝他們吼道:“為了救劉書記,老子連命都差點沒了,你就不能讓我進去看劉書記一眼!”

裏麵突然傳來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外麵嚷嚷的是誰,怎麼聲音像我以前的一個兄弟!”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快蹦出來了,一時間,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宋其貴覺得十分奇怪,他推了推我說:“麻子,你怎麼了?”連那兩個警衛員也覺得十分奇怪。我記起來了,剛才裏麵說話的人是誰,可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人的判斷力有時是那麼的不真實。直到那人從屋裏走出來,我還像是在夢中一樣,不敢相信是在現實之中!

從屋裏走出來一個當官模樣的人,他說:“誰在嚷嚷!”

一個警衛員說:“這個人要進去,說話還挺衝!”

那人朝警衛員低吼道:“把槍收起來,用槍對著自己的同誌,像什麼話!”

那兩個警衛員馬上把槍收了起來。

我愣愣地看著他,胸膛裏有潮水一陣陣地洶湧而過。這個人不想我夢中見到的樣子,渾身是血,而是那麼的氣派,舉手投足透出一股子威風。我真的不相信是他。

他也看到了我。

他也呆了。

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眼睛裏閃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