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萬抗,以後咱們注意點,別搶活。”施庚餘道,“都不容易,我們幹多了,他們就少了。”
“怎麼,又沒偷沒搶。”萬抗不服氣。
“你不懂,我跟他們都認識好幾年了,得講個和氣。”施庚餘道,“你別老顛吧著迎上前攬活,就在車旁等著就是。”
“那不是傻等嘛。”萬抗歪頭哼出股冷氣,以示反對。
施庚餘笑笑,沒說什麼。
萬抗說他們是傻等,但傻等也得看什麼人,有時候事情就是很湊巧。
第二天上午,萬抗和施庚餘拉了一車油漆,送到工地回來剛歸位,從家具城那邊就來了個女人。
萬抗遠遠地就感到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場,而且隨著女人步伐的臨近,愈發來得震撼。
這女人,雍容雅步,卻又不失風騷。
憑經驗,侯街三輪車夫一看就知道,有活。
早就被萬抗搶活弄得滿腹牢騷的車夫們顯現出了當仁不讓的氣勢,有的喊老板,有的喊大姐,滿臉帶笑湊上去,希望能得到垂青,拉一手活。
萬抗被施庚餘說過,不能老是去搶活,這回沒動彈。
女人對圍上來的車夫們沒表現出興趣來,或者說對這些“強勢”者有排斥,徑直走向了呆在三路車旁沒動的萬抗和施庚餘這一少一老。
“一張床墊。”女人的聲音不大。
萬抗對施庚餘笑笑,抖了下眉毛,隨即扭頭對女人道,“什麼地方?”
“東盛路,茗杏小區。”
“幾樓?”
“三樓。”
茗杏小區離得不算遠,三樓也不算高,按行規收費,頂多也就三十塊。萬抗覺得眼前這女人出手應該很大方,想多要點,不過又怕大開口丟了這活,“大姐,價錢方麵,你能給多少?”
女人聽了,撇嘴一笑,“你想要多少?”
萬抗歪頭對施庚餘看了一眼,施庚餘一臉猶豫。
“老施怎麼了,幹嘛愁眉苦臉,沒勁蹬車是不?”萬抗道,“還有我呢,現在大姐問要多少錢。”
萬抗以為施庚餘老道,這種情況可以多要點。沒想到施庚餘頓了頓,傻笑了下,張嘴說道:“三……”
萬抗一聽就知道施庚餘要三十,這可不行,沒等他說出第二個字,就喝止了,“又要說我三番五次為難你是吧,這有啥為難的?”萬抗對施庚餘說完,回頭對女人笑笑,“大姐,你看這個數怎麼樣?”萬抗伸出五個指頭。
“可以。”女人嘴角一翹,點點頭。
萬抗和施庚餘推著車子,跟在女人後頭,往家具城走去。旁邊的三輪車夫們傻了眼,伸脖瞪眼,“出了鬼,這小子怎麼地都來活,傻等也行!”不過他們並不覺得萬抗和施庚餘有多幸運,因為家具城裏並不是所有的活都可以接。
施庚餘知道這個,所以剛才猶豫,但萬抗表現得十分活躍,他也就依了。
女人把萬抗和施庚餘領到了“席夢思”專賣店。施庚餘一看,皺了皺眉頭,忙問女店主送貨工怎麼不送。女店主說送貨工都出去了,結果客戶等不及,就自己出去找了他們。
“老施,怎麼了?”萬抗覺得事情蹊蹺。
“你不知道,這家具城有些商家的送貨工很霸道,我們來就相當於搶了他們的飯碗。”施庚餘道,“那是要惹麻煩的,不過這回行,是客戶主動找的我們,應該沒事。”
“還這規矩啊。”萬抗摸摸腦袋,“有些欺負人。”
“那也沒法子。”施庚餘笑笑,“這裏的送貨工很抱團,我們這些侯街的不行,鬥不過的。”
“都是些啥事。”萬抗歪眼皺眉,“咱不管那些,趕緊幹活,別忘了五十塊呢!”
女店主帶著萬抗和施庚餘到倉庫拿貨。席夢思上車前,萬抗很仔細地在三輪車上鋪了兩層軟布,防止弄髒或刮壞。
“老板,這席夢思什麼牌子?”萬抗覺得手感不錯。
“席夢思。”女老板答道。
“我知道是席夢思,它是啥牌子的!”萬抗很認真。
“席夢思。”女店主也很認真。
萬抗覺得這店主有點傻,哼哼笑了兩聲。施庚餘拉貨多少知道些,他告訴萬抗,“席夢思”是席夢思的一個牌子,世界頂級。
“我操,還有這牌子。”萬抗不好意思地對女店主笑笑,“這墊子,估計得千把塊吧?”
“千把?”女店主嘻嘻一笑,“十個千把吧,還不止!”
“媽的,一萬多塊?!”萬抗真是不相信,一個睡覺的墊子,一萬多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