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平的造訪讓萬抗很警惕,本來他主動過來和解就是屈了不少情緒,何況又被掃了麵子,估計懷恨已入骨。
“這家夥能使啥壞主意呢?”萬抗在趙鐵平走後,平躺在辦公室外間的大沙發上。平躺時腦部供血充足,思維活躍開闊,萬抗就這麼使勁想了半天,可也沒想出個什麼結果。
沒結果,卻有思路。萬抗突然覺得很有必要把趙鐵平給徹底撂倒,就像邱高強一樣轟然倒塌。
不過想到此處,萬抗頗有些頹然,到底有沒有必要?邱高強事件曾經讓他反思了一陣,邱高強不是好人,也不一定就是壞人,雖然在市長的位子上起了貪欲撈了一筆,可也不是窮凶極惡之類,縱觀其為環洪所作的貢獻,也可圈可點。就這麼一個人、一個市長,“嘩”一下就被自己給搞了,是不是有點殘忍?要說邱高強罪有應得,人人得而除之,那仲東方又好到哪兒去?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可自己還與他鶯歌燕舞地合作著。這為什麼?不就是和自己的利益相連嘛。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歎了口氣坐起身來,萬抗點了支煙自言自語道,“沒有絕對的對錯,隻有需要不需要,整個世界都是由矛盾構成的,想理出個一是一二是二,不容易。”
萬抗打電話讓龐大海過來,讓他派頭腦靈活的華子去跟蹤趙鐵平,摸清他的習性,也掌握他的動向,到時瞅準機會,該辦還是辦掉。
趙鐵平的事安排了,萬抗去找仲東方,目前最關鍵的是新城開發,這事不塵埃落定,心裏的石頭哪能落地。
很出乎意料,仲東方告訴萬抗,常委會再次研究後,決定新城開發實行議標,不公開招標。
“嘿,這不是好事嘛!”萬抗一拍巴掌,“仲書記,議標好啊,你使使勁,直接就交給我的置業公司得了,也就不費啥事了。”
“不是那麼容易。”仲東方道,“你知道為什麼不招標,改成議標?”
“你說說看,這會我還真沒心思去琢磨。”
“環洪新城開發,體量確實太大,有很多東西哦度是動態的東西,政府在扶持上拿捏不準,比如基礎設施輔助補貼怎麼算?因為基礎設施就沒個準,現在誰能預估出來?”
“這跟招標有啥關係?”
“招標要簽總合同,一旦生效那就是法,政府不敢冒這個險。”
“議標不也是要簽合同嘛。”萬抗道,“真不知道你當官的整天都想些啥了,腦袋有毛病。”
“議標彈性大,合同簽訂上靈活,可以一步一步來。”
“你的意思是簽一部分幹一部分?”
“是,就是這麼個意思。”
“毛病,真是毛病。”萬抗道,“說到底是你們政府覺得那快是肥肉,不想撒手?”
“也不單單是覺著肥肉,這個項目畢竟事關環洪的形象,到時政府要是對新城的建設進度、質量以及規模擴展等各個方麵沒有控製,那怎麼辦?所以常委會再三研究,覺得還是采取議標方式,放一塊幹一塊,那樣有保障。”
“仲書記,咋我感覺就不是那麼回事?”萬抗皺起眉頭,“聽來聽去,你是在繞我?”
“我怎麼會繞你?”
“你說的那些跟我的初衷簡直是南轅北轍。”萬抗道,“議標,你們放一塊幹一塊,那不就是徹底推翻整體打包出去開發麼?搞分項,而且分得更細微。這樣一來,可能就沒有人獨享大頭。”
“不是你那麼理解,有點偏了。”
“仲書記,那你這樣想,就算是招標整體開發,你們政府也可以做到很好的控製嘛。把你們的擔憂都寫進合同,進行很好的約束,隻要發現有問題,可以隨時終止合同。”萬抗道,“用不著議標,跟擠牙膏一樣朝外放工程,那樣反而還不利於新城的開發。”
“這事我也做不了主,常委會研究出來的。”
“仲東方,你老是說常委會研究,常委會說話的到底有幾個人?”萬抗道,“毛群中,還有多關心?他馬上就二線了,現在是不多言。邱高強垮了,剩下的就是你了。”
“萬抗,你什麼意思?”仲東方道,“你是說我做手腳對你不利?”
“這可是你說的。”萬抗道,“你不能出爾反爾,當初咱們是咋說的?我費了個牛勁把萬地集團的牌子給扛回來,現在就這結果?而且前幾天公司掛牌時你不也參加的麼,那時你可不是現在這說法,就這麼短短幾日,變天了?”
“怎麼說的你,萬抗!”仲東方一臉震怒,還頗有些義正言辭。
“喲,仲東方,我說你是咋了?”萬抗哼笑了一聲,“邱高強現在被整掉,你覺得已經達到目的,用不著再跟我攪合了?”
“什麼叫攪合?”仲東方道,“萬抗,有些事可不是咱們想象的那般順利,當個人努力沒法改變一種趨勢的時候,隻有屈服,否則隻能是自取其辱。”
“仲東方,咋我有種被愚弄的感覺?”萬抗道,“你可知道我這人最痛恨別人耍我,那我可啥事都能做出來,沒有任何仁義道德。”
“你別威脅我。”仲東方笑了,“齊輝的那些東西你有,或者還有其它更多,但你能怎樣,你去抖落一番,把我給栽進去?”
“你覺得我不敢,還是不忍心?”
“不敢。”
“不敢?”萬抗著實一驚,“你說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