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市長雖然是“一把手”，但是他辦公室的麵積和格局與副市長是一樣的。絲毫沒有特殊的地方。一見我的麵，便問：“文才，給你配備的辦公室怎麼樣？還滿意麼？”
我見到孫市長這麼問，連忙回答：“滿意滿意。”心裏話，你以為我這個人就那麼沒見識，當上副市長就追求大官擺架式、耍威風，講排場那樣的事麼？
可是一看到孫市長的辦公室普通的樣子，馬上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大不敬了。就說：“豈止滿意，我覺得有點兒奢華呢。我一個副市長，憑什麼配備和你一把手一樣的辦公室？”
“什麼正的副的，分工不同嘛！實際上，你們副職各負其責，具體工作也很辛苦的。嗯，對於市長分工，你有什麼想法？我想把周副市長原來分管的那些部門交給你管，可以麼？”
“怎麼都行！”我覺得，現在的市長分工似乎是全國一個模式。如果打破常規，倒是不盡合理了，就表示了同意。可是，對於這個事情，我還真的沒有多想，倒是文聯主席的職務，我是兼職還是放棄？一直縈繞於心。
“嗯。除了這些本職工作，對於鳳凰公司，你還不能放手。”孫市長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馬上就扯到了這個話題上，“經過請示省委組織部，按照《中國文聯章程》，在市文代會召開之前，文聯主席還要由你兼任。”
“兼任？這合適嗎？”我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這文聯主席當初雖然是市委任命的，但是上任之前也是文聯主席團補了選舉手續的。隻要下一屆文代會沒有罷免你的主席職位，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做下去。”
“這個……有先例嗎？”我覺得這樣做有點兒違規。
“怎麼沒有先例？濱海市的文聯主席、作協主席都是市領導兼職的。還有，解放初期，國家政務院副總理郭沫若就兼任了中國文聯主席。這沒什麼不合適的。上級批準的事兒，沒有問題的。”孫市長引經據典，一一舉例說明。
“即使是這樣，鳳凰公司董事長的角色，我總得讓位吧？”我想起，政府官員不準經商做買賣，是紀律。自己總不能違犯吧！
“這個……倒是有點兒問題。”孫市長聽到這個問題，搖頭晃腦的思索起來，半天之後，才說：“政府官員兼任公司董事長，確實是違規的。可是，我們讓你兼任文聯的目的，就是讓你繼續控製那個鳳凰公司。如果你不管鳳凰公司的事，讓你兼任文聯主席又有什麼意義？”
“既然是這樣，我就辭去董事長位置，做個顧問好了！”我想出了一個主意。
“形式是次要的。關鍵是你要掌控這家公司。鳳凰公司不僅僅是一家民營企業，更重要的是，它承載了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範例作用。而且，目前的經營形勢很微妙，如果你不繼續掌控這家公司，它興許很快地就出現問題，甚至於垮掉也不一定。文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不起孫市長，你這話，我既明白，又不明白。既然是官員兼職企業的董事長違規，我就辭去那個職務，把位子讓給別人得了，地球離了誰都能轉呀！公司的現任總經理石嶺很優秀的。我那個財務助理、文聯辦公室主任紅英，也是個女強人。我這麼藕斷絲連的，將來是不是容易出問題？”
“嗬嗬，文才呀，你的擔心有道理。不過，這裏麵的事情，太複雜。我一下子也難以說清楚。但是我可以舉例說明。就說我吧，當市長之前，我是礦區區長，當了市長之後，應該是立即與它脫鉤了吧？可是，我想脫鉤，哪那麼容易？我剛剛上任，市政府機關幹部就開不出工資了，為這，我隻好回原來的企業借錢，算是把這一關過去了。還有咱們市委高書記，他原來是石化總公司黨委書記兼董事長，當了市委書記，理應與石化總公司脫鉤吧？可是，有一陣子，市委搞機構改革，被分流人員的補貼費發不出去，這邊財政局金庫又空了，怎麼辦？還不是回老家求援。去年省政府布置讓我們搞棚戶區改造，礦區那些退休工人抵製拆遷。高書記還不是以石化總公司顧問的身份，硬是逼他們拿出700萬元補償費來，才讓我們完成了棚戶區改造任務？”
“哦！”聽了孫市長的話，我好像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是總覺得這道理有點兒不那麼令人信服。
“可是，你那個老前輩周副市長就慘了！有一年教師節，市裏召開大會，周副市長竟然會拿不出表彰優秀教師的錢來。向財政局請款，預算早就撥出了，他到處求援，也沒有人肯伸手幫他，最後，我從礦區強行借來五萬元，才圓了他的場。文才老弟呀，政府的事情，不像你想像的，丁是丁，卯是卯。大學裏的老師沒教授過你模糊數學嘛，哈哈！有時候，你就得來個難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