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胤禩一腳跨進門裏,劉天成如同剛斷奶的嬰兒,見到了親娘,大嘴一咧哭出了聲:“王爺,王爺,您今天再不來,奴才差點被他們打死。”曹霑哧鼻瞅了他一眼,心說,不論你在江南刮地三尺幹的這些壞事,僅憑見了胤禩就像狗見了主子,也該弄死。
此刻已經接近黃昏,這座民居座東麵西,夕照完全被街對麵的房屋遮掩,屋內光線十分昏暗,胤禩又是剛從外麵進來,沒看到劉天成的慘狀,隻是模糊望見地上躺著一個人。不由皺起了眉頭:“劉天成,你好歹也是一名朝廷二品大員,有什麼冤屈也不該在地上耍賴,成何體統。”
劉天成被折磨得死狗一般,本想給胤禩訴訴苦,沒想到他上來先遭到了一頓訓斥,慌忙想從地上爬起,但九十斤重的腳鐐手銬扛著,沒人幫忙,哪能爬得起,剛站起半截身子,雙腿一陣哆嗦,又趴到了地上。
幸虧劉天成折騰這一下,尚未完全適應屋內光線的胤禩,發現了他的慘狀。沉重的枷鎖還在其次,尤其是他上裂的嘴唇腫得饅頭似的,裏麵黑洞洞的,估計是門牙剩不下幾顆了。
“這是怎麼回事?”胤禩雖有心理準備,也未曾想到劉天成會被整治成這樣,大聲喊道:“沈啟,你這個狗奴才,快點把此事向本王解釋清楚。”
沈啟不在,蔣柏龍是按察使衙門最大的官,胤禩呼喚沈啟,按說應該他接腔,但把一名當朝二品大員整治成這樣,他底兒虛,直往眾人身後縮。
好事當仁不讓,看到了危險就想躲。有本公子在此,你想往哪兒躲。曹霑接著胤禩未落的話音道:“蔣千戶,今天吳全是把緝拿劉天成的諭令轉達給你的,你立下潑天大的功勞,不急著向王爺表功,直往眾人身後躲,是不是想當幕後英雄呀!”
吳全已死,以他口氣偽造的字據,還未來得及逼迫劉天成簽字畫押,曹霑這一嗓子差點讓蔣柏龍背過氣去。已經完全適應屋內光線的胤禩,方才發現曹霑也在這兒,奇怪地問:“霑賢侄,你怎麼也會在這兒?劉巡撫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以劉天成的老道,徹底清楚,今日之事極有可能是曹霑一手策劃。胤禩進來之前,他一直在暗恨自己,咋會忘了曹霑與他有殺子之仇,還把擺脫困境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這不是與虎謀皮麼。不等曹霑回答胤禩的問題,悲天搶地一聲痛嚎:“我的王爺哪,今天奴才遭此大難,完全是曹霑一手造成,求王爺替奴才做主。”劉天成渾身顫抖,腳鐐手銬嘩啦啦的響。胤禩才想起,當前最應該做的是什麼,吩咐道:“來人,把劉大人的枷鎖去了。”
“不能去,王爺!”曹霑揮手製止。胤禩想起劉天成剛才的話,不悅道:“曹霑,你已將劉大人折磨成這般模樣,不要太過分了。”早聽外麵傳說,曹霑是他身邊第一等的紅人,今日之事十有八九也是曹霑依仗他的勢力所為。在胤禩爭奪太子之位的天平上,曹霑再才華橫溢,也難跟江南巡撫相比啊!心想,今日如能收服劉天成為己所用,嚴懲曹霑替他出氣,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