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一過,自是一番新景。
程梧等人曉行夜宿,一路向南,沿途隻見那春意初萌,冰解芳塘,雪消遙嶂,惻惻輕寒中梅花綻蕊,翠柳搖姿,春信已報:正是東風暗換年華之時。
眼看離江湖衙門所在的閱法鎮還有半日路程,正值日午,一行人便在路旁一小店打尖,小二上來招呼,將五匹馬牽去喂食,安排五人圍著一張八仙桌坐下,程梧點了菜,小二自去交代廚房,五人便坐等吃飯。
文傾世坐在朱信雄身邊,綿蠻兒在她手掌之上愜意地闔眼休息。
桑竹自和程梧說些閑話,也不去看她。
顧俏涓趁此機會拿出小鏡,整理妝容,自己的妹夫可是個大人物,不能讓他小看了去。
這時,隻聽一個盛氣淩人的聲音喝道:“小二,給我們的馬喂最好的飼料,一般草料它們可吃不慣。”
小二唯唯道:“小的明白,各位貴客請裏邊坐。”
門簾一掀,小二點頭哈腰請進一行人來。
程梧五人不由抬頭望去,隻見為首之人是個三十餘歲的壯漢,生得熊腰虎背,威風凜凜,一身華服,披著件黑亮軟毛織錦披風,目光炯炯,向屋中之人環視一周,不由皺起眉頭。
回身對身後之人道:“三少爺,裏麵有不少外道之人,用不用小的趕他們出去?”
身後那人走到店中,程梧五人不由眼前一亮,隻見這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男孩,生得粉妝玉琢,齒白唇紅,身穿金彩繡棉衣,披著翠紋織錦羽緞披風,一團富貴逼人的氣質。身後跟著十來個大漢。
這男孩看了看程梧等人,亦是眉頭一皺,道:“怎麼這麼多人?你快快把他們打發了。”
小二滿臉堆笑道:“客官啊,小店本小利薄,來的都是客,他們自吃他們的,也不幹擾您用飯是不是?”
壯漢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錦囊,取出一錠足有十兩的雪花銀,拋給小二,道:“有這些夠了吧?去,把他們請出去,別耽誤了我們少爺用餐。”
小二見壯漢出手闊綽,這些銀兩足夠付程梧等人十倍的飯錢了,躊躇半晌,蹭到程梧這一桌邊,陪笑道:“各位客官,得罪了,請各位移駕到別家去用餐吧,小店鄙陋,實在侍奉不好各位。”
程梧等人皆是麵麵相覷,桑竹騰地站起來向那些人怒道:“為什麼不讓我們在這裏吃飯?你們有錢人就可以(橫行霸道)嗎?”
“咦,那裏有隻小黃鳥!”
那男孩卻是(答非所問),原來他看見了文傾世手中的綿蠻兒,滿麵驚奇,一個箭步躥至文傾世身邊,伸手就要去抓綿蠻兒,這小鳥受了驚,振翅飛起,在店中盤旋,男孩的目光緊緊盯著它,呼道:“好漂亮的鳥兒,餘兆漩,給我買下它!”
那壯漢應聲來到文傾世身邊,道:“小姑娘,你這鳥兒賣多少錢?”
文傾世和朱信雄對視一眼,笑吟吟道:“那就要看你出什麼價錢了。”
朱信雄一怔,道:“你真的要賣綿蠻兒?”
文傾世一本正經點頭道:“是啊,難得有這麼有錢的人家看上它,也是它的福氣。掏錢吧。”
餘兆漩想了想,取出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遞與文傾世,道:“這些足夠了吧。”
誰知文傾世看了看上麵的數目,冷哼一聲道:“就這麼點錢想買我的綿蠻兒,真是做夢!”
餘兆漩臉一沉,道:“你究竟要多少錢?”
文傾世伸出一個指頭道:“一千兩!”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都是大驚,什麼雀兒能值一千兩?
程梧不禁道:“傾世,你不想賣就直說,不必如此與他糾纏。”
傾世睜大了眼睛,道:“我哪裏要與他糾纏了?我是真心想做成這筆買賣的。就看他有沒有誠意了。”
桑竹在一邊冷笑,他知道事情絕沒有她說的這麼簡單。
那男孩看看這邊,不耐煩地命令餘兆漩道:“快些付錢!婆媽什麼!”
餘兆漩連連應著,從懷中取出一張千兩銀票,遞與文傾世,道:“你將雀兒捉來給我們少爺。”
文傾世也是一怔,不料他真的這麼豪爽,立時喜笑顏開,拿著那張銀票,讓朱信雄看是否是真的,朱信雄看到上麵富貴錢莊的標記,麵色微變,再打量二人,試探問道:“敢問您是否是富貴朱門中人?”
這話一出,程梧和顧俏涓相視一眼,富貴朱門可謂江湖各大門派中的首富,在全國各地都擁有多種產業,其門人揮金如土,奢侈無度,至於其有多少財富,至今是個謎。
餘兆漩聽對方點出自己身份,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傲然道:“不錯,本人就是富貴朱門的弟子,那位公子就是我們茹門主的第三子,三少爺看上的東西沒有我買不來的,小姑娘,快些將鳥兒捉來,我們這筆買賣才算做成。”